如果洵追生在平常人家,这么娇气根本活不过幼年,在宫里好好伺候着也只是能保证正常生活不受限制。可这么漂亮精致的孩子似乎就应该生活在皇宫,一个给金丝雀制成的美丽花笼。金丝雀在花笼里沉睡,在花笼里欢笑,在花笼里哭泣。它的生与死都在花笼里度过,带着期待降生,芬芳中沉沦,始终都做着一个虚无缥缈却又格外真实安稳的梦境。
他怀中倚靠的少年叫做李洵追,他姓李。
晏家一脉与姓李的人似乎早就成为了什么隐秘的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只要皇位还掌握在姓李的手上,只要还是按照传统安稳传位登基,晏家的荣耀就有更大的可能再繁华至少两代以上。
但太长了,晏家若是五代都折进去那才是真正的悲哀。
晏昭和收回手,正欲再为洵追扇凉,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洵追已经醒了,双目不算清明的垂着眼皮。
“还要睡吗?”晏昭和轻声。
洵追怔怔望着晏昭和,好一会才慢腾腾双手撑着坐起。
他自言自语好凉快,然后贴在晏昭和手臂边,格外安静乖巧。
晏昭和抬手将洵追的长发揽至耳边,“走了三分之二马上就要到了。”
洵追用口型说渴,晏昭和揭开右手边的木质圆桶,圆桶外包着厚厚的棉被,里头是小半桶冰块,冰块中立着两个牛皮水袋。
“慢点喝。”晏昭和打开水袋,洵追凑到袋嘴边,就着晏昭和的手小心翼翼喝水。
水很冰,晏昭和并不给他喝太多,只为让洵追彻底清醒。马车内还放着常温水,晏昭和将两个温度的水掺在一块,洵追这才被允许喝满满一大杯。
洵追喝完并未立即放下水杯,而是学着晏昭和刚刚的动作又装了一杯,晏昭和温和道:“少喝些,一会又要吃不下饭。”
洵追摇头,他将水杯放到晏昭和手中。
“给你的。”他写道。
晏昭和没想到洵追是这个意思,勾唇道:“谢陛下。”
洵追说是睡着,实际上也没睡着,在矛盾边界不断试探徘徊。昏睡是真的,意识清醒也是真的。马车颠簸,导致他的精神没办法真正休息,郊区嘈杂的早市,鸟儿扑闪着翅膀叫声清脆,以及温度渐渐上升,忽然传来的凉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