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忽然就下起雨了。”其中一个男人啐了一口,不耐烦的抱怨:“什么狗屁天气,轮到老子执勤就这么晦气。”
男人脸上横贯着一条刀疤,说起话来半边脸的肉都在抖,看起来十分狰狞。旁边的几个守卫似乎有点怕他,都不敢出声,默默的将手中的长枪倚在墙壁上,将身上的衣服从甲片的缝隙中揪出来,徒劳无功的拧着水。
刀疤脸讨了个没趣,没好气的对着墙壁踹了一脚,长枪噼里啪啦的散落一地,还差点砸着人的脚背。
“你有完没完啊?”有人不乐意了:“不想干就自己脱了衣服去找校尉削籍,在这逞什么英雄。”
无故削籍是为逃兵,刀疤脸的面颊**两下,怒气冲冲的道:“你说什么?”
“别吵,别吵。”一个纤瘦的青年走过来站在两人中间,他说话轻声细语,似乎想来脾气很好:“若是让保长知道在值守期间犯了口角,又会多事。”
刀疤脸得了个台阶,也就坡下了,冷哼了一声,走到一边去捡起了自己的枪。
那青年腼腆的笑了笑:“我看着天色还早,上头的大人虽说要拦人出城,却也不急在这一时,两位大哥不如先回去换身内衫,带上雨具再来,我替你们看着点,也没人会发现。”
平江府的城墙高两丈有余,墙上还装有重弩,等闲人是不可能越墙而过的。所以想要出城,必定要从这六个城门之一走,现下离天明还早,几乎没什么要出城的人,哪怕只留下三五个人也足以应付。
刀疤脸和方才争执的男人眼珠一转,便都同意了。
原本漆黑的天色逐渐变得灰白,城门外开始传来的人声,经常有附近的庄子或村民在天刚亮时带着新鲜的蔬菜和瓜果进城,分送给各个酒楼或高门宅院。
上头的命令只是严查出城,守将看了两眼进城的零星几人,见对方皆身着打着补丁的旧衣,踩着草鞋,便兴致缺缺的收回了目光。
进城的村民带着大大的斗笠,互相搀扶着往城中走,他们的步伐蹒跚,从斗笠下露出的下颌泛着不正常的惨白,嘴唇控制不住的颤抖着,滚下大颗大颗的冷汗。
但片刻后,主街上一声惊雷,劈醒了大半座城。
进城的村民亦步亦趋的走到主街上,当街撕开了自己的蓑衣,露出身上腐烂腥臭的伤口。
“求大老爷救命啊!”
这声嘶吼犹如泣血悲鸣,几人跪在平江府衙外的主街上,悲苦的泣声此起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