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泽川在这一刻想起了齐太傅的话。
“如今萧方旭病隐,萧既明锋芒毕露,人人都忌惮萧既明。但是兰舟,二十年前,真正马定边陲的人是萧方旭。按如今的目光看,戚石雨是五郡总帅,分明职权更高,可他却没有封王。那是因为启东是‘授封王土’,五郡全部都是大周的开国王土。可是离北不同,离北如今这样辽阔的疆域,从落霞关一直延伸到东北鸿雁山脉的尽头,这都是永宜年萧方旭带着离北铁骑一寸一寸打下来的!”
“离北铁骑现在是萧既明统帅,‘铁马冰河’多威风。可是这支强骑,也是萧方旭组建的。离北铁骑没有边郡守备军那么悠久,它是永宜年边沙骑兵屡次进犯落霞关,萧方旭专程为痛击外敌而建立的重骑。离北的战马,离北的军士,离北的挂链钢刀,如今但凡能瞧见的离北铁骑的标记,都是来自于萧方旭。”
“八大家盘踞已久,是大周的附骨之疽。萧家能与花家分庭抗礼,就是因为萧方旭稳居离北。萧方旭不死,萧家便是扎根离北的参天大树!狼王之称,绝非浪得虚名。”
萧驰野回头,说:“……是沈卫的儿子。”
沈泽川下马,对萧方旭行礼。
萧方旭看了他半晌,说:“沈卫已死,稚子无辜。先帝既然放了你出来,便是赦了你的罪。你怎么跟着这小子?”
沈泽川单膝跪地,垂首说:“卑职编入锦衣卫当差,如今暂归禁军,听凭总督大人调遣。”
“原来如此。”萧方旭看向萧驰野,“你为难人家干什么?”
萧驰野舔了舔口中的伤口,说:“我怎么会为难他?我与他如今可是过命之交。兰舟,是不是?”
萧方旭不再看沈泽川,与萧驰野闲话起来。
沈泽川撑着单膝,从地上的水洼里,看见了萧驰野肆意的笑容,还有萧方旭望着儿子的目光。
雨滴溅乱了水洼里的景象。
沈泽川收回目光。
萧既明出来时,萧方旭已经先走了。戚竹音随他走了几步,忽然问:“那是什么人?”
萧既明看向朝晖身侧,神色不变,说:“那是沈泽川。”
戚竹音脚步一停,颇为意外,说:“沈卫的儿子?怎么跟着阿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