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耳熟……
薛闲转头询问地看向玄悯。
以玄悯那性子,让他在这种环境下张口说话还不如死了来得痛快,一了百了。于是薛闲憋着一口气,刚用眼神问完话,就感觉自己垂在身侧的手腕被人捏住抬了起来,玄悯无甚表情地用手指在他掌心划写了几笔——尸店。
尸店?
薛闲对这名字倒是有所耳闻,据说湘江一带有一种匠人,专接死人活,将死在他乡的人赶回家乡安葬。他们向来只在夜里行路,白天须得避让生人。而这路途迢迢,又并非是一夜能到的,若是碰上雨雪,更得在路上耽搁数天。于是这一带每隔数十里便会有供赶尸匠和尸体歇脚躲雨之处,称为尸店。
薛闲同此类事情接触甚少,是以了解不多,但在他印象中,传闻赶尸匠接活也是有讲究的,大多是在尸身未腐的时候将它们带回来,否则岂不是走到哪里脏到哪里,掉落的腐肉腐虫自不必说,光是这经久不散的味道,也够人喝一壶的,谁受得了?
所以,这尸店味道浓郁成这样,着实有些不大寻常。
薛闲生无可恋地掩住了口鼻,绿着脸踌躇片刻,还是豁出去似的抬脚进了门,还下意识转头瞥了眼玄悯。
玄悯的脸乍一看冷静极了,除了紧蹙的眉间流露出了对气味和污秽的淡淡厌恶,几乎再没旁的反应。只是薛闲却从他漆黑沉寂的眼珠中读出了一点儿难以言说的无奈感。
刚瞥见那一点压在眼底的情绪时,薛闲是有些想笑的。这本不是什么趣事,但放在玄悯身上,对比就鲜明得有些好笑。但笑意还未及嘴角,他便倏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玄悯惯来沉静,一点儿情绪都被压得极深,密不透风。旁人常常探究半天,也很难从他眼里琢磨出旁的滋味来。即便是薛闲,也总是难以看透他的心情和想法。然而现在,他却能捕捉到玄悯的一些情绪了。
甚至不用刻意去琢磨,仿佛体味那种情绪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一般……
一想到自然而然,薛闲便猛地反应过来——铜钱!
是因为那串铜钱的牵连。
那种牵连终究还是因为再一次使用而变得更加紧密了一些,甚至连这种细微末节的情绪都能传递到薛闲这里了。
薛闲笑意顿时变得复杂起来,毕竟这种牵连也不知是好还是坏——若是深到一定程度,兴许连自己都分辨不清高兴是因为自己真的高兴,还是受了对方情绪的影响而有所加深;若是难过,又是不是会因为对方情绪的叠加而加倍难过。
最要命的是,玄悯的反应传递到了他这里,那他的情绪和感受会不会也传递到了玄悯那里?包括呼之欲出的某种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