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大手在身上“肆掠”,洛参娘自不敢抗拒,但心中却揣着惶然,正想再劝一句,李肆却已起身了。不顾地寒,她也赶紧起身伺候,寝殿里可没侍女,却不料李肆转身帮她套起了衣服。
洛参娘心弦颤动,“奴本珠江一飘萍,何德何能,得天子垂青……”
李肆道:“朕既有仁人之志,当有爱人之心,爱美人之心更是理所应当嘛。”
接着他语调转低:“只是……要苦了参娘。”
洛参娘赶紧屈膝万福:“能得陛下爱怜,奴已欢喜得要死,安敢奢求其他……”
话是这般说,心中却闪过一丝凄楚。皇帝的意思很明白,皇宫后园没有她的位置,她只能无名无分过自己的日子,随时侯着皇帝的宠幸。
接着这凄楚消散,真要入了后园,怕就是自己的死期了,后园几位娘娘虽都有善名,可自己这身份,就是古时赵飞燕之辈,还能有好下场吗?
再想到后园里,皇帝跟几位娘娘恩爱至今,甚至为顾全她们,都不愿立后,搞出荒唐的“皇帝以天道为后”一事,洛参娘暗道,便是以情义论,皇帝也是天下一等一之人。
不……这是绝好的男子,时时顾着女人。
记起一夜缠绵的温柔,刚才还为自己批衣,洛参娘就觉自己已占了老天爷天大便宜,之前那话本是随口道来,现在则是足足的心声。
“就怕外面的人还是要嚼舌根的,有污陛下清誉。”
洛参娘伺候着李肆穿衣,随口这么说着。她身边的乐师们都受了训诫,自不会透露皇帝和她的秘事,但飞天艺坊跟着皇帝一路来了西安,国人肯定会下意识地脑补此事。
李肆耸肩道:“朕这清誉本就是要丢的,丢了面子,不能再丢里子。”
这话直吐心声,洛参娘红了脸颊,早年边寿名给她画飞天图时,皇帝就跟她有所接触,那时她还是懵懂少女,本有幻想,却没料皇帝没那个心思,还让她好一阵难过。之后她专心操持起自己的飞天艺坊,在国中立下第一乐舞坊的名声,渐渐淡出舞台,居于幕后。
却没想到,空守闺房十年,皇帝再度注意到了她,此次邀她带着飞天艺坊到西安慰民,本就存着折花之心。
“老姑娘了,陛下为何还看中我呢?”
洛参娘这般自忖着,此时李肆穿起暗纹大红团龙袍,戴上无翅乌纱,正伸展臂腿,吐纳晨气,跟十年前那个年刚而立的皇帝比起来,又多出一股睨视天下的帝王威压,洛参娘暗道,陛下也不同了……
洛参娘自有人安排着从后殿离开,李肆转到两仪殿的正殿,见于汉翼带着一行官员等在殿上。
“吴魔头,预算的事跟范独眼去争,别在这跟我唠叨,老刘啊,昨夜不是喝醉了么?还以为你爬不起来了。甘大侠,你怎么生了肚腩……”
李肆坐上了龙椅,挥手止住众人参拜,谈笑风生,下方官员们也微笑以对,相互之间还眨眨眼,传着什么默契。
这是西域大都护吴崖领着大都护府官员来汇报军国事,西域大都护府辖陕西、甘肃、青海以及西疆沙洲一带,属于军管。大都护府一面要向政事堂汇报,一面也受皇帝直令,李肆自要过问具体事务。
不过大事之前已处理过了,殿上就没什么严肃气氛,直到西域大都护府长史,陕甘青三省总督刘兴纯说出“淳太妃”一名时,才稍稍有了议事的调调。
刘兴纯道:“淳太妃递过来的消息未必是真,甚至细节都可能有误导,但鞑子在西安准备作乱这事该是不差,为万一计,臣请陛下缩短在西安的行程。”
西域大都护府守捉使,总帅部军情司西域曹事,刑部陕甘青总警司甘凤池道:“岳钟琪那边的线人也传来了消息,来人已混入西安,正在暗中布置。臣正遣精干密谍加紧查访,已锁定相关人等,但还没摸到对方底牌,不好打草惊蛇。不知那底牌到底有何凶险,臣也认为,陛下先行离开为好。”
李肆未置可否,看住甘凤池:“不管多大底牌,若是鞑子作乱,不动义勇和红衣,甘守捉能平么?”
甘凤池朗声道:“臣在西安招募警差,民人踊跃,百人争一职,由此可见,我英华国泰平安,人心归服。鞑子靠区区小贼,就想作乱,那是做梦!”
刘兴纯也点头,即便不动用红衣和义勇,光靠吴崖这尊魔头的凶名,就能镇下绝大多数异心之徒。
李肆沉吟片刻,叹道:“朕掌国二十多年,这种事遇过不少了,也知便是没有凶险,也会令一国人心大动,更不舍让妻儿揪心。”
听皇帝这话似乎要点头了,众人都暗暗心喜,不料李肆转口就吐出一个“但是……”
“但是,此事明显是那茹喜有所图谋,朕一走了之,当了那茹喜的刀子,徒让她坐收渔利。此外,岳钟琪那个老麻烦也还在蹦跶,让朕殊为不喜……”
李肆抒发着帝王感慨,让在场的官员,尤其是于汉翼、吴崖和刘兴纯等人生起一股豪气。皇帝还是四哥儿的时候,从来都是以天下之利看事的,纵然憋屈,也要忍下,可现在
,皇帝似乎已完全舒展开了,看事的角度也跟从前有了差别。
“那茹喜一张嘴,那岳钟琪一挥手,朕就要挪屁股,改行程,朕这个皇帝,是不是当得太没面子了?”
李肆越说越上火,“眼下西域和北庭之事未了,西洋之战还在继续,腾不出手来收拾鞑清,至少三五年内,还没办法下狠手。朕提前落跑,还回不了重手,诸卿,换作是你们,你们能忍么?”
众人赶紧摇头,能忍也不能说出口啊。
李肆目露精光,沉声道:“一切照旧!那些魑魅魍魉之辈,有尔等在,朕有何惧?不仅要破了他们的谋划,还要牵出他们背后的谋主!茹喜也好,恂亲王也好,岳钟琪也好,都得让他们吃足苦头!让他们后几年乖乖洗好脖子,等着朕的剑去砍头!”
他吐出一口浊气,再道:“场面搞大一些也无妨,朕倒是觉得,越大越好。如今一国思定,已不太把故土放在心上了,此事正好当作南北之势的火种,先烘烘人心。朕就是这个意思,你们好好议出个章程来。”
皇帝发飙了,仔细想想皇帝的言语,也是,大英要真接了鞑清的招,这面子可丢得不小。不过皇帝把这事看得这么重,也许是有起床气,说不定还在恼鞑子坏了西安的“度假”。
但便是吴崖,也不敢多问,恭谨受令。话再说回来,鞑子居然还敢谋划着行刺皇帝,甚至拿行刺之事当他们内部权争的筹码,真当英华这头狮虎双身的猛兽是病猫蔫狗?就冲这一点,皇帝的话就是每一个国人的心声,不狠狠回敬一击,让鞑清摆正自己的位置,大英颜面何存?
只是皇帝的意思要变作章程,这就让人很是犯难了。
大都护府旁的守捉署衙里,刘兴纯跟甘凤池计较了半日,依旧未得要领。
刘兴纯颇为头痛:“抓人是容易,你在那边不是早埋下了钉子么?可要牵出岳钟琪,乃至恂亲王和淳太妃,还要报复回去,这就是大工程了,总不成由我们西域大都护府派人去北京城放一把火,烧了紫禁城吧。”
甘凤池道:“那钉子是不是牢靠还不知道,再说还没查出对方的底牌,若是坐等对方动手,还真不知是个什么情形。先动手吧,事情没起头就结束了,没弄出个声势,怎么让国人瞩目呢……”
刚说到这,两人都有所悟,对视一眼,同声道:“咱们真是想岔了!”
又到圆月当天时,洛参娘斟酒奉饮,担忧地道:“若是真有什么差池,参娘万死难赎了,陛下还是……”
李肆摇头笑道:“参娘想岔了,朕既为国事,也为私事,公私相济,方为正道。”
洛参娘忍不住要递白眼,陛下啊,哪有你这般厚颜的……
李肆却是色心难耐,就道:“朕想再欣赏参娘的舞姿,就不知参娘会不会西域舞。”
参娘叹道:“奴倒是会一些,但也只是皮毛,近日正在募精于此道的舞娘,还得是西域人,才懂西域舞的精髓啊。”
李肆却不管:“就是个样子也成啊,朕就想看看……”
守捉署衙正堂,数十黑袍官员轰然躬身,压嗓门同声道:“嗨咦!谨遵守捉钧令!”
恭送守捉离去,这数十官员就低低议论起来,腔调都颇为别扭,不少人更直接用东瀛语交谈。
“诸位!记牢守捉大人的话,就算是作样子,也要认真地作,不能有一分一毫的懈怠!”
一个警阶最高的官员站了出来,训诫着众人,堂中再度响起整齐的嗨咦声。
“如此就好,那么……新选组,行动!”
扫视着部下,官员满意地点头。
“黑田君,我们候选组也请战!”
一侧恭立着的短装警差们终于忍不住开口,是纯正的东瀛语。
“闭嘴!叫我霍——正——仁!”
黑田六兵卫,不,已得了英华国籍,改名为霍正仁的大都护府守捉使特警曹事,新选组组头怒喝道,候选组的新嫩惶恐地伏地请罪。
“候选组么……你们要加入也可以,但你们得牢记你们的身份!我就是你们的榜样,仰慕中华,需要献上效死之心!日后你的根牌,你的灵位才能回归中华,找到自己的根。”
“守捉大人交下的任务,关系着陛下的安危,这是无上的荣光……”
霍正仁扶着腰间的长刀,朗声说着,新候两组的部下们满眼放光,都鼓起了十二分的心气,立志将这趟差事办好。
元宵已过三日,据说皇帝下月还要去北上居延,算算只剩下十来天的时间,马千里一点点聚着明暗两面的势力,可西安官府似乎得了点风声,巡查力度越来越大,马千里根本触及不到皇帝的行程安排,一日比一日焦急,就觉机会就要错过,此行的任务怎么也再难办好。
正在宅子里急得打转,妹妹马千悦回来了,展颜道:“大哥,我被选进去了!”
听妹妹说见到了洛参娘,还打听到了四日后飞天艺坊要去霸陵演出,慰问驻霸陵大营的红衣兵,马千里大喜:“皇帝也会去吗?”
马
千悦道:“说不准,皇帝行程都是到最后两三日才会决定,不过洛参娘要去,说不定皇帝也会去。”
马千里冷笑道:“他肯定要去,不过不是去霸陵,而是去华清池……带着洛参娘去,霸陵只是遮掩而已。这狗皇帝志得意满,把自己当了唐明皇,带着美人,不去泡泡华清池,怎算是来过长安?”
接着他兴奋了:“只要他出城,我们就有机会,妹妹,如果你再能弄到皇帝车驾的行程安排,狗皇帝绝对要完蛋!”
马千悦咬了咬唇,目光从迷惘转为坚毅,好一阵才道:“妹妹会尽力一试……”
第十六卷 雏龙凌风雨,庙堂和歌糜 第849章 西京谍影:灞陵炮响,风云将起
依旧是深夜,也许是元宵前后闹腾得太厉害,元月下旬,夜幕下的西安异常安静。但这难得的安静很快被打破了,细碎脚步声如潮,浸向西安城内外各个角落。
一处庭院的大门前,两根猪蹄翻滚着出现,被守门的两条狗扑住,狗儿欢欢喜喜啃了几口,便呜咽着倒地,接着一群黑衣人从夜色中扑出,越门翻墙而入,没带起一点杂响。
院内一个巡夜的家仆打着呵欠正在巡视,黑衣们贴在墙角里,就像是再融回了夜色中,绝难用肉眼分辨。
那家仆转了一圈,正要回院内,一个黑影自他身后暴长而起,双手一套,一根闪着寒光的钢丝勒住了家仆脖颈,家仆张嘴欲呼,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徒劳地挣扎了片刻,颓然软倒。
黑影学了声枭叫,院墙剥出一排人影,如无声罡风,扑向院内的厢房。
靠在厢房墙下,一个黑影探头,下意识地用根管子戳窗纸,却发出嘎吱的刺耳响声,惊得人汗毛起立,原本沉寂的厢房也有了声响。
“巴嘎!”黑影牙痛似的低骂一声“怎么都是玻璃了”,再朝另一侧的黑影比划着拳头的手势。
那边几个黑影转到门前,相互点头,一人取下背上大椎式样的武器,狠狠朝门上一砸,房门应声而裂。另一人则默契地点燃手上一枚物事,扬手抛进了屋里。
所有黑影见着那东西进了屋子,都转身低头,轰的一声闷响,几乎闪瞎人眼的炫目光晕在厢房里绽开,就听屋里多人惶然惊呼,掀桌子翻椅子之声不绝。
黑影一拥而入,“抱头蹲地!特警办案!”的呼喝声回荡在庭院每处角落。
将一群两眼红肿,流泪不止的人犯拘押在一起,领头的黑衣人在表单上“青龙帮”一项处用红铅笔画了一个勾。
这一夜,类似的情形在西安城内外不绝上演,书院、佛寺、道观、清真寺,大户人家的庄园乃至土地庙等破败之处,处处都有,区别只在于过程和手段。
第二天,西安全城大哗,官府贴出告示,宣称破获多起密谋刺杀皇帝案,密谋者有黑帮人士,有邪教分子,有旧清官吏。官府表示,这是一起有组织有预谋的反乱大串联,还有不少漏网之鱼潜藏在城中,官府有决心,有能力查出背后主谋,同时鼓励民人提报嫌疑,互查互防。大都护府则表示,区区跳梁小丑,绝逃不过大英的恢恢法网和官府的铁拳打击,这些事件绝不会动摇大英人心,更不足以让皇帝陛下更改西安行程。
马家宅院里,马千里扫视参加聚会的人员,暗自松了口气,没人被捕,看来官府还没摸到自己,只是有所怀疑,正在盲目地清扫怀疑对象,倒霉的都是西安本地混江湖的鱼虾之辈,以及一些老跟官府过不起的腐儒和教派中人。
“不能再等了,我已得了消息,两日后,也就是二十二日,狗皇帝会轻车简从去华清池,那时就是我们的机会。”
妹妹马千悦带来的这消息并不确定,但风声这么紧,再不行动,官府迟早会扫到自己这帮人身上,马千里绝对赌了。
“你们就在城中起事,扰乱大都护府的视线,拖得他们难以照应狗皇帝,城外的事自有他人负责!”
马千里给众人打着气,手下此时也没了退路,只能硬着头皮,麻起胆子朝前走了。
安排好了城中事,马千悦问:“城外会怎么行动?小妹可以争取跟着洛参娘出行,给大哥传出更准确的消息。”
马千里犹豫了一下,摇头道:“便是要你随行,你也别去了,太危险。”
马千悦欲言又止,没有继续争下去。
元月二十一,太极殿前,一群霓裳丽影正翩翩起舞,但她们都只是背景。丽影分开,一个少女如出水芙蓉,赫然现身,乐声一变,浸着浓浓西域风情的弦琴铮铮弹动,穿着清凉无比的少女如迎风细柳,腰臂更柔如蛇身,将一股股沁人肺腑的奇异媚意推入心胸。
李肆看得目不转睛,随口问道:“这就是你找到的西域舞娘?”
身边洛参娘仔细品着李肆的表情,应道:“是啊,就奴所见,这姑娘的西域胡人舞无人能及,奴真是捡到宝了。念着陛下想看正宗的胡人舞,这才让她来太极殿献舞……”
她暗暗咬了咬牙,继续道:“还有些特别的舞姿,不好入外人眼,奴跳不好,却能教这姑娘跳,陛下若是有心
……”
此时正到那舞娘如凤蝶一般大回转之时,舞裙飘飞,露出翠色长裤,勾勒出少女长腿曲线,引得左右观众拍掌叫好,也不知这些沾了皇帝的光,大饱眼福的随侍官员、禁卫和侍卫亲军官兵们是为舞姿叫好,还是为长腿叫好。
李肆也鼓起巴掌叫好,参娘的话没于喧闹中,待李肆再问时,参娘却不敢再说了。
献舞完毕,参娘带着艺坊众人退下,跟李肆四目相对,见他眼中除了既有的温柔,又似乎多了一丝遗憾。
看着空荡荡的太极殿前,李肆再问:“就是那姑娘么?”
身边已换作于汉翼,他恭声答道:“甘守捉特别交代过,就是她。”
李肆感慨道:“每个人都有所求,都背负着使命,只是并不自知,那所求,那使命是不是自己所能承受的。”
接着他的语气换作自嘲:“连朕也不能例外啊……”
于汉翼只当没听到皇帝的富贵感慨,问道:“灞陵之行,陛下怎么安排?”
李肆沉吟片刻,摇头道:“就按你们的提案办,不过……参娘就别去了,不不,也不必再招她来。”
不理会有些愕然的于汉翼,李肆叹道:“朕是怜她,但朕终究不是唐明皇,她也不是杨玉环。”
人总是得陇望蜀的,参娘得不到后园之位,却有了献人固宠之心,自己也一样啊。
李肆暗下决心,不能再沉迷于参娘的风情了,到离开西安之前,再不召她入宫。嗯……最多离开西安前再召一次吧,免得她疑神疑鬼,就这样,我不是沉迷,我不是纵情声色。
见皇帝目光变幻,似有挣扎,于汉翼乖乖退下了。
元月二十二,西安城东,一行车马向灞陵行去,旗号只是“飞天艺坊”,车队绵延近里,不仅有黑衣警差护卫,还能见到黑红相间的侍卫亲军,在官道上扬起冲天沙尘。
车队不仅护卫森严,对周围官道周围的巡查也格外严苛,车队前后左右都有禁军游骑遮护,两侧的游骑连一里外的田野荒地也不放过。
十时左右,车队行程过半,驻扎着胜捷军三万红衣的灞陵大营遥遥在望,异变骤生,自道路一侧三四十丈外的山坡上射出几道白烟,直击车队中几辆装饰豪华的马车。
白烟刚射出时,烟线还拉得笔直,但飞不到一半,就歪来扭去,偏离了原本的方向。一道白烟在离车队十来丈外就坠落在地,一团橘黄焰光轰然炸响。紧接着那几道白烟在空中或是道路一侧接连炸开,只有一道射到了官道上,在护卫骑兵的队列中炸开。
马嘶人呼,车队瞬间溃乱。
但溃乱仅仅持续了片刻,经历过大战的侍卫亲军们呼喝着禁军和警差各守岗位,秩序很快恢复了,同时还分出一队轻骑,直奔白烟射出的方向。
他们已经晚了,爆炸刚刚发生后不到十秒,外围巡查的骑兵就策马冲了过去,等官道上的骑兵赶来时,一群便装汉子已被巡查骑兵围住。这些汉子虽在道旁藏了马,也及时上了马,但马速终究没提起来,被骑兵们杀伤了好几人,截断了退路。
“你们上当了……圣道伪帝必死!”
对方的头领凄厉地笑着,举起火铳,准备顽抗到底,一阵短铳的轰击声响起,骑兵们可不止有马刀一样武器。
枪声似乎是信号,就在骑兵们围歼这股刺客时,官道上迎面撞来一辆马车,拉车的双马车架前还伸出一块厚木板,挡住了奔马的身躯。
“开枪!”
警差、禁卫和侍卫亲军以排枪轰击,却只轰得车前的木板碎屑飞溅,马车来势一点也没见缓。
“退后!用马车挡住!”
车队护卫指挥生出强烈的不安,指挥着其他马车后退,空出两辆马车挡在了道路前方。
哗啦一阵响动,马车相撞,马儿痛苦地嘶鸣,下一刻,地面似乎跳了一下,接着才听到几乎能压碎耳膜的巨响,猛烈的气流裹着烟尘碎木冲击而来,数十丈内,连人带马加上马车全被掀翻在地。
“炮!重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