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蔚叹息道:“大人,你都不知道绣娘有多惨,她连自己亲爹葬在哪儿都不知道,上元节的时候哭的那叫一个伤心,你说这事儿我该怎么办呢?”
东方瑞看着吴蔚,说道:“你很在乎那位柳姑娘?你在讲她的事情时,表情很丰富。”
通过几次接触,东方瑞从吴蔚的身上隐约捕捉到一丝违和,比如:吴蔚对很多事情都不上心,自己暗示过多次,吴蔚都没有表现出想去京城一展拳脚的意愿,说她对功名利禄没有兴趣吧?却还是毅然决然地参合到祥瑞案里来。
吴蔚沉默良久后点了点头,认真地说道:“绣娘在我的心里很重要,我希望她能过上太平日子,衣食无忧的富足生活。”
见吴蔚如此认真,东方瑞收起了打趣的心思,回道:“你想永绝后患,就带着柳姑娘去一趟府衙,请知县判定此事,出具判决文书是最稳妥的办法。不用担心知县会偏颇,依本朝律例,只要有人证能证明绣娘已经被柳家强制分家出来,便是覆水难收,只需将户籍迁出即可。”
“绣娘倒是不怕对簿公堂的,不过他们家毕竟老夫人尚在,二姐二姐夫也从中劝着,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想走这一步。”
东方瑞犀利地说道:“大多数百姓都惧怕上公堂,遇事不决便去找族长和里正。不相信白纸黑字的律例,反而去相信虚无缥缈的人情,里正和族长需要兼顾诸多方面,和稀泥的事情常有发生。你是应该去做大事的人,若是束缚于人情,怎堪大任?”
东方瑞不知想到了什么,竟发出一声叹息,幽幽道:“越是珍贵难舍,越要用最稳妥的办法护其周全,不要被眼前的乱局牵绊,要把目光放长远,莫求一时之欢,要争一世周全。”
第70章 湖底之石
东方瑞的话犹如一记重锤, 狠狠地敲在了吴蔚的心上!
是啊……
自己人生地不熟的,在清庐县又没有根基,若心慈手软和柳家的人扯皮, 最后受苦的只有绣娘。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 站在不同的立场上心态和感受以及做出的决定自然也会不同,若自己也被人情世故所累, 将来只有打不完的囫囵账, 正如东方瑞所言:与其扬汤止沸,不如釜底抽薪!
手握知县的判决书,今后任凭什么里正, 族长, 在这件事儿上也做不了什么文章, 柳家人若是再纠缠,只要拿着判决书到府衙去求救便可, 自有衙役为绣娘出头,一来二去柳家人就会明白绣娘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任凭他们拿捏,压榨的软柿子, 也就不会再来了。
吴蔚端起手臂,朝着东方瑞行了一礼, 说道:“多谢大人指点,我明白了。”
东方瑞也从思绪中抽离,看了看吴蔚说道:“想清楚了就去做吧, 但也要注意方法,想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才好。”
“我明白。”
“对了, 正好你过来, 也免得张威跑一趟了,这个你拿去。”说着东方瑞取出一方木匣递给吴蔚:“专程从京城给你带来的, 珍惜点儿用。”
吴蔚打开木匣,里面竟是牛皮手套,一共有五双。
“朝廷明令禁止私杀耕牛,这牛皮手衣明镜司里也不多,就算在明镜司里不是独当一面的老师傅也是分不到的。”
吴蔚心头一喜,有了这个手套倒是免去了自己诸多烦恼,只要再弄些酒精出来,基础的卫生防护问题就能得到解决。
“多谢大人~,但我还是希望这手套我今后都用不到了。”仵作的手套,还是用不上为好。
东方瑞笑了笑,说道:“明镜司里也没有多余的仵作工具,每一个仵作的箱子都是家传或者师承,我已经命人去给你打造属于你的工具了,还需要些时日,待完工了我差人给你送去。”
“我最近打算和绣娘一起搬到张家村去生活了,若是在义庄旁边的老屋寻不到人,可以去张家村找我。”
“知道了,去吧。”
“对了,大人可否借纸笔一用?”
……
见过了东方瑞,吴蔚的心神算是定了下来。
回去的路上吴蔚一直在思考,回到张水生的家,全家人都在等吴蔚回来,吴蔚的目光却定格在了面容憔悴的绣娘身上。
“二姐夫,明日我们还是到小槐村去一趟,我想和里正谈一谈。”听到吴蔚如是说,柳二娘子心头一松,面露喜色,说道:“对对对,还是谈一谈,大不了使些银子,里正总会为绣娘做主的。”
对此吴蔚不置可否,画风一转继续说道:“二姐夫,我还想麻烦你一件事。”
“说吧,只要我能办到的,一定帮忙。”
“我想请二姐夫以张家的名义在张家村里买些耕地还有建房用的地,房子咱们照常建,建好了以后我和绣娘如期搬进来住,等到一切平稳了,再请二姐夫把田产和房产过到绣娘的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