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力量感,很容易让人忽略她还不到三十岁。
她凑近话筒,说话的声音很轻。可她说话间有种特殊的韵律感,轻重音清晰,顺着耳蜗攀爬进人的大脑。
她带来的并不算好消息,C酒店去年的盈利略有下滑,不如预期。她又问,C酒店的核心理念是什么。
现场鸦雀无声。
她言简意赅的说:“造梦。”
接着又问:“造梦的核心手段是什么?”
又是一片静默。
她那样泠然的气质,大概已习惯自问自答:“服务。”
所以她昨天舍得亲身示范,不只是她之于孟宁的一个游戏。
孟宁坐在台下,天然对她便带有仰视的视角。而这时孟宁的内心很割裂,就像昨晚在那柔软得好似云层、令人陷落的沙发上,温泽念撑在沙发上的手肘形成一个若有似无的拥抱,半圈着她。
当她的体香飘来时,她是令孟宁沉醉于一条长巷旧梦的少女。
当她腕间的香水味飘来时,她是五星酒店人人仰视的顶级经理人,是离孟宁很远很远的人。
她简单说了两句收尾,散会了。
孟宁随着人群往外走,最后回眸看一眼,温泽念仍和意籍总经理坐于主席台边,对着份文件低语,露出小块莹白的额头。
忽然她抬眸,目光越过人群,向孟宁这边直视过来。
孟宁吓一跳,立刻避开视线,和祁晓一同往外走去。
第12章
走出礼堂祁晓才低声叹一句:“不会裁员吧?”
“不知道。”
“C酒店怎么会没盈利呢?”
孟宁修正了一下这说法:“是盈利没有到董事会期待的数额。”
无论来往的游客怎样真心诚意把这里视作天堂,对董事会来说,bussiness is bussiness。
祁晓问:“真裁员了你怎么办啊?”
“没想过。”
“真这么随意而安啊?”
孟宁笑笑。
晚上祁晓回了房间,孟宁独自一人,又去了那片不对外开放的海滩。
夜晚的海很沉默,也很安全,C酒店童话般的灯光显得很渺远。有时候月光藏在云层间,肉眼看不到,却能看到海面上堆叠出浅浅泛银的浪,好似月光以这种方式扑往了人间似的。
越往前走,越远离C酒店的公众海域,「游客止步」的告示牌之外,只余边界线上的一盏路灯,简约的灯柱高耸,灯光模拟着时光深处铜钱黄的月光,在每一个有往事的人后颈吊出一条隐形的细线。
孟宁双手插兜往前走,那线就越拉越细,越拉越薄。
直到“啪”一声,在孟宁看到海岸边还端立着一个身影时,那根细线忽地断了,不规则的裂口弹得人心脏一紧,又一疼。
温泽念一只手臂抱在胸前,另一手夹着只烟,扭头看了她一眼。
没什么波澜,又转头回去望着面前的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