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9章

养丞 宁远 2637 字 3个月前

沈家十多人被捕的事情,整个博陵府传得沸沸扬扬, 此事必定是得到了天子支持, 不然沈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朝中多少要员都出自沈家,凭借一个犯人单方面的证词,很难这么强硬地拿人。

天子是不敢骂的, 即便沈长空再以刀子嘴闻名,他也只敢在背地里散播对天子的不利言论, 当街辱骂的胆子必然没有。

所以沈长空将辱骂的目标从天子身上, 转到天子身边的能臣, 他的政敌身上。

除了痛斥沈约之外,沈长空更是直指当今大理寺少卿童少悬奴颜媚骨,之所以能步步高升靠的不过是一张嘴阿谀奉承。

更不用说枢密院的酷吏石如琢,手段凶残屈打成招,这三人结党营私沆瀣一气已经不是一两日。

这些奸佞小人君侧之恶岂可留!继续纵容只怕会污染大苍朝堂的风气, 更会损害天子的威名!

沈长空在博陵素有美名,在言官之中更是九鼎大吕,他在西市这么一闹,博陵府中各大肆作台上立即多了许多关于这三人的檄文,一时间无数歪曲的骂名铺天盖地,全都泼在了三人身上。

有辱骂的自然也有为之辩驳的。

童少卿当年舍身保住了东小门,让博陵百姓免遭胡人践踏,此时才过去几年,博陵百姓还全都记在心里呢。

还有西南讨贼,一去就是三年多,家里刚刚出生的女儿都跟着去那苦恶之地,童少卿牺牲多少,大家都有眼睛,全都看着呢。

更不用说镇国大将军了。沈将军常年在外征战,杀胡贼保九州,还差点丢了自己的性命,她如何会是君侧之恶?

即便沈长空能影响童少悬和沈约在士人中的名声,百姓们却都在自主自愿地为她俩说话。

但对于一直在暗中行事的枢密院主事石如琢来说,就没那么好运了。

虽然不知道枢密院具体是干什么的,但惯用酷刑的恶名在外,除了沈长空混淆视听之外,肆作台上针对石如琢的口诛笔伐并没有人为她反驳。

……

大概是躺得太久,最近一轮的烧退之后石如琢浑身难受,便趁着夜色出来走走,醒醒脑子。

中秋节,阖家团圆的日子里,她没人好团圆,就走到西市最大的肆作台前,看看骂她的人都在说些什么。

今夜虽然不宵禁,但因为中秋节是个特殊的节日,西市经营到前半夜就结束了,这会儿已经是后半夜,市集冷冷清清,应该是没有人的。

但月光下,石如琢看到一个人坐在肆作台前用来给人放置纸笔的石台上,身边点着一盏小油灯,正在埋头狂书。

那人写得极快,写完一张便一挪屁股,从石台上下来,狠狠地拍到肆作台上,愤恨不平道:

“满口胡言,你懂个屁。我看你这下如何辩驳!”

童少悬这一下拍得狠了,拍完才感觉到手掌被自己拍红了,疼得发麻。

她甩手的工夫,似乎看见肆作台的角落里的另一篇檄文,也是骂石如琢的。

她将灯拿来,不另外浪费纸张,直接在那檄文的旁边奋笔疾书,如同批阅文书,给出密密麻麻的“指导意见”。

写完之后她将笔横着咬在嘴里,后退一看,对自己行云流水有理有据的反驳和文不加点的暗讽相当满意。

她一回头,看见石如琢就站在她身后,嘴里的笔一松,掉了,在她素净的衣衫上划下一道长长的墨迹。

童少悬:“啊!”

石如琢:“……”

两人对视,史诗级尴尬。

石如琢双臂交叉在前胸:“你在做什么?”

“练字。”

“……”

石如琢走上前,将童少悬手里的油灯拿了过去,看了一圈肆作台上的言语和童少悬的驳论。

“童少卿的笔力进步不少。”石如琢点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