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连忙又转回了身子,把话咽回了肚子里。
这些小年轻呀。他嘴角笑纹不由地波动了起来。算了算了,女大不中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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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果然很晚才吃的饭,席间,几个人一直在商量明天办酒的具体流程和事宜,傅建涛和王梅芬也时不时会和时懿搭几句话,问一些她和傅斯恬的事,所以这餐饭直接吃到了近九点,大家洗洗差不多就能直接各自回房休息了。
傅斯愉说是单身的最后一夜了,缠着傅斯恬要和她一起睡,让时懿把姐姐借给她一晚。时懿自然不会和她争,大方地应下了,自己一个人洗完澡,乖巧地独守空房。
房间是傅斯恬以前睡过的,床架成色却很新,像是新购置的。整个房间面积不大,目之所及,都是灰漆漆的水泥墙,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家具太少,只有一张床,一个小桌板和几个收纳箱,所以倒显得有几分空荡。
时懿想象着那几年傅斯恬每次回家,是怎样躲着她奶奶、在这间孤清的小房间里和自己煲电话粥,听自己出游塞北、流连聚会、灯红酒绿,一颗心揪得发疼。
她端坐在床沿上,摩挲着指下照片里傅斯恬儿时青涩稚嫩的脸庞,终于有时间打开傅建涛交给她的那五个牛皮纸信封仔细查看。
信封里的信纸很薄,已经陈旧得发黄了。
时懿一封封看下来,看得出,有四封应该是很多年前,傅建泽还在坐牢的时候写给傅斯恬庆祝生日的,字迹工工整整,写得情真意切,但不知道为什么,最后好像没有寄出,连邮票都没有贴。
信里交代的都是他在牢里过得很好,有认真积极地接受改造,希望傅斯恬要好好听奶奶、叔叔、婶婶的话,好好照顾自己,好好长大,他很想她,他会努力早点出去陪她长大的,诸如此类,全是拳拳父爱的话语。
最底下,字迹看起来最吃力的一封,就是傅建泽留给傅斯恬未来爱人的信。
那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傅建泽身体状况已经不太好了,他写得并不多,字迹一反前几封的干净整洁,有些潦草,忽大忽小的。
他写:
孩子,展信佳。倘若这封信能够交到你手里,便说明恬恬和你提过我这个爸爸,你也知晓并接受她的一切,愿意与她相伴余生,爱她护她珍惜她,那我此生最大的顾虑和牵挂,便总算有了着落,可以放下了。
我没有那个福气,也没有那个资格,牵着恬恬的手,陪她走过长长的红地毯,亲手把她交到你手里了,所以,只能写这么一封薄薄的信,聊表我这个做父亲的不舍与祝福。希望不会让你觉得太困扰。
这一辈子,我陪她的时间实在太少太少、错过的也实在太多太多了。到现在,我还时常会想起她刚刚学会走路,咿咿呀呀还在学说话时的模样。她迈着小小短短的腿,摇摇晃晃地冲着我跑来,甜甜地叫着我“爸爸爸爸”,一把抱住我的大腿,把我的心都叫化了。那时候我抱起她,听她咯咯地笑着,回过头和她妈妈说,等我八抬大轿把她们迎回家了,我要给她改名叫甜甜。我说,这辈子,我傅建泽的女儿,我要让她只吃甜,不吃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