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姜氏走过去揣了银子,轻手轻脚把小侄子放回炕上,到了村长刘的家里,才知道她又被骗了。
大姐儿一个人就卖了十两银子,二姐儿小点儿,更贵,卖了十五两。
她跪在村长刘面前磕头:“要我做什么都行,我两个女儿不能就这么被糟蹋了。”
村长刘有个大老婆,大她八岁,给他生了两儿子两闺女,现在肚子胖成冬瓜肚皮软成蛤蟆,村长看都不想看别说摸。
大姐儿今年十三岁,买过来就能用,能睡还能干活儿,那点儿小骨头,一把扯起来不够二两的肉,吃也吃不了多少。
二姐儿一双眼珠子冒水花,养两年也能办事儿了,这买卖不亏,大老婆争一只眼闭一只眼,总比被外头的窑子货儿勾了魂好。这会儿大姐正被她洗干净剥光了扔被窝里呢,大过年的睡媳妇,可把老刘美啊。
结果大姜氏来了。
全村的人都知道她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吃的金子穿的是银子,浑身的皮子都是靠燕窝鱼翅给养出来的,人都说她是鬼迷了心窍,要么就是何文富给她下了蛊毒,痴心疯了都。
她是又瘦又干,可是皮相在那儿呢,又是生过两个娃的,光想着那滋味,老刘心里头的水渍就往外冒,他摸着大姜氏滑溜溜的手臂,不去看她满是老茧的手板心,还是个不可多得的妙人儿。
要是母女俩一块儿伺候,他是比神仙都还要快活了。
大姜氏说,反正她男人婆婆都死了,大伯也不要她,求村长赏她口饭吃,把她也给收了吧。
老刘乐得纸搓手,一张老脸回光返照似的冒着红光。
到了半夜,隔壁的大老婆听见这边屋子老刘一声“啊”的惨叫,重重地翻了个身,呸道:“不要脸的老东西!”趟一会儿觉得不对劲儿,还是披着衣服过去瞧怎么回事儿,大姜氏就躲在门背后抱着个大花瓶,门一推开,就照着她脑袋瓜砸下去。
大老婆临死前看见她男人光着下身叉着腿,眼睛瞪得贼溜圆地躺在炕上,她在想他是醒着还是活着呢?
大姜氏慌手慌脚地给大姐儿穿好衣服,把她浑身上下都看了一遍:“你妹妹呢?”
大姐儿哭得失了声,抖着唇指了指隔壁屋子。
大姜氏牵着两个女儿的手,一点也不慌了,她只拿了老刘家的银子,首饰银票一张没动,然后去后院牵了骡子出来,自己套好了车。
大姐儿抱着妹妹问咱去哪儿?
大姜氏头也不抬说:“去找你外公外婆。”
天黑前赶到了城里,大姜氏借着灯火回头看自己的两个姑娘,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她觉得自己就像做了一场梦。
大姐儿早就懂事儿了,乡下人进城头一回儿,局促地揉着自己的两只袖子,怯怯地看着母亲,其他地方不敢多瞧一眼,旁边的吆喝声,鞭炮声好像都是在嘲笑她。
她都不敢问那些是什么,多亏了妹妹,拉着大姜氏的手,问这个问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