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其实不是从宋偲这一代开始败家的,跟姜家一样都是好几代的祖宅,宋偲的爷爷就开始不中用了,迷上了赌博和逛窑子。
人家逛窑子图个新鲜,他是把窑姐儿当媳妇养,不但抛重金还一个个接回家里抬起来做少奶奶,宋偲的爹就是其中一个姨娘生的。
窑姐儿从小就吃苦,有好的东西就死死拽在手心里,有银子就花,才不管什么以后,儿子不就是让她在宅子里头更体面一些的东西而已。在外头,她还数不清自己到底多少儿子死在外头了呢。
太太更不会教一个的儿子,养着他干嘛,以后来跟自己的儿子争家产?
结果一场仗下来,宋家的男丁除了宋偲躲到窑子窝里喝花酒去了,其他人全都把抓去当了壮丁。
宋老爷子蹬腿前拉着儿子的手:“以后宋家就要败在你给龟孙手里了!”
宋偲的爹继承了他爹的优良传统,顺便还发散了延展了一下,他开始卖地,自己的后院也是今儿瞧见个漂亮的就买回家里,妾把妻压得死死的,不知道死了多少儿子,不知道多少儿子还没生出来就死了,最后就剩下个独苗苗宋偲。
那是当成宝贝疙瘩放在嘴里含着,宋偲三岁就被他爹哄着抽大烟,玩儿牌九,等他爹咽气,除了一屋子的债,别的啥也没捞着。
宋偲干脆破罐子破摔,接着败家,祖宅也卖了,挪出银子跟兄弟们胡吃海塞,要么就是去赌场里玩,年到中年,该娶媳妇的时候他还想玩,这事儿又瞧着弟兄们家里一大一小两个老婆,底下还牵着一堆毛孩子。
没少在背地里心酸难过,他是真想好好过日子了,不能老了没子送终啊。
看着面前这个白生生的像是白面团捏出来的媳妇,他的心里说不出的畅快,可是这个媳妇还想不大乐意嫁给他。
他问她:“咋还不高兴呢?是想娘家人了?”
不说这个还好,杏子听了,嘴里嚼到一半的花卷停住了,眼泪吧嗒吧嗒往下落,宋偲慌了神,放下手里的被褥过去抱着她:“别哭别哭,有什么事儿跟我说,往后咱就是一家人了。”
杏子说他爹娘是没办法,才匆匆把她给嫁了的,她倒不是不喜欢他,就是一时还没缓过劲儿来。
宋偲一听,媳妇没有不喜欢他,心里美上天,啵啵新两口,好媳妇地喊着,问:“你那天跟我说的那事儿我也左右想过了,你嫁给我,我就把你身契给赎出来,以后你就和姜家没关系了,咱过咱的日子,谁想强迫你就是跟我过不去。”
一个字,干!
杏子这口气咽不下去,可是看着当下,也只能打碎了牙先往肚子里咽。
宋偲这人对媳妇是真不错,她怕媳妇昨天夜里累着,又是揉腰又是帮她洗小衣服,折让杏子产生了一种错觉,其实这样的日子过着也还算凑合。
很快她就对自己产生这样一个愚蠢的相反赶到无比后悔,傍晚的时候,她正翻拣着宋偲“买”回来的肉菜,打算大干一场,也让他常常自己的手艺。
这时候外头有人砸门:“孙子,排场也让你装了,什么时候才滚出去啊?”
碰巧赶上宋偲出去买调料,不能只有菜没作料啊,外头的人敲了一会儿见里面没动静,嚷嚷着:“知道孙子你躲在里头,昨儿个还说你媳妇让哥几个摸一把的,别他娘的给我在里面耍赖!”
杏子躲在床底下,不放心,找了几个桌子顶住门。
她以为他们要拿东西撞破门的时候,宋偲回来了,他买作料的时候顺便买了把菜刀,以前他在外头吃,家里又没个女人,他不会做饭,屋子里头备这些东西也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