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里时不时的就有人进来,戚小沐把戚金贵请出来,让他先看着店。席梦思跟老爷子打声招呼,然后跟着戚小沐去了店面后头的小院子,傅卉舒沏上茶,戚小沐端出一碟瓜子和两碟点心,几个人围着小石桌坐在小竹椅上聊天。
院子里的花开了不少,粉红色的蔷薇随风微动,葱绿的爬山虎贴着院墙显摆风姿,席梦思打量一圈,逗逗戚金贵当宝贝来养的鸟,说:“小沐,你爷爷把这院子捣鼓活了,看这花花草草的多喜人呀!这年月四处都是钢筋水泥,想找个能养花的地方真是难,这地方是个宝啊。”
戚小沐说:“可不是么,当年我爷爷砸锅卖铁才买下来的院子可得当心肝儿疼着。现在房价一天比一天高,不起眼的破房子都能卖个天价,这地方要卖出去,估计够我吃两辈子的。”
“败家子!”傅卉舒白她一眼,对席梦思说:“这些年你一直没来玩过,今天是什么风把你吹到这里的?”
“说来话短,”席梦思喝口茶说:“工作以后我忙着入党了,入个党还得找关系送礼,请这个吃饭请那个吃饭的充当积极分子,也没大有空联系老朋友。前天跟姚壮壮吃了一顿饭,聊到高中同学,我就想起你们几个了。我寻思着怎么着也得抽个时间过来瞧瞧,正好五一没事,这不就过来了。姚壮壮这几年一直开出租你们都知道吧?”
“姚壮壮?”徐则林仰着小脸想想:“咱们班的班长?我还以为他考上军校当军官了呢,怎么开上出租了?”
“没关系没人的在部队哪有那么容易考军校?他早开出租了,小沐应该知道的呀,他去年十一不是还拉过你一回吗?”
“是啊,”戚小沐说:“那天我跟杜松从公园出来打车,正好就招来了他的车,他变化可真不小,看起来老了不少。”
“还不都是让穷日子给折腾的,”席梦思抓把瓜子,说:“咱们这一群高中同学里头姚壮壮也就跟我一人常联系,这小子是真变了不少。他过的远没咱们几个舒心,咱们还都是光棍,一个人吃饱全家人不饿,他可是成家了,别说老的还带着病,就是光那二十来年的房贷也够他累的。跟他差不多的还有张勇,张勇你们还记得吧?就是跟孙甜甜搞对象把人家肚皮闹大又被学校开除的那个,他跟姚壮壮一样,也结婚了,儿子都一岁半了,他现在也是指着开出租挣饭吃,日子过的比姚壮壮还难。姚壮壮他媳妇好歹有个工作,人也贤惠,是个好媳妇,甭管日子过的有多紧吧,只要两口子能互相体谅就算是幸福,姚壮壮能娶个好媳妇也算是有福气。张勇媳妇可没工作,脾气还不大行,俩人动不动就干架,还有个孩子,难啊!其实他们两口子吵架也实在是被逼无奈,贫贱夫妻百事哀,连孩子奶粉钱都掏不出来能不着急上火吗?唉,咱们这一代,但凡家里没什么钱老子没什么权的,怎么一个个的都他妈这么难啊!看的心酸。”
大家认同感颇为强烈的叹了一口气。
戚小沐问:“将军你跟姚壮壮张勇他们一直有联系?”
“没都联系,”席梦思磕个瓜子,说:“我就跟那几个投脾气的有联系。说到这儿我倒想起一个事来,卉舒是一班的,我不说你,小沐老徐你俩可是七班的亲生骨肉,你们这俩孙子都是白眼狼,高中同学你们没一个联系的。咱们班数你两个考的学校最好,都是清华,也数你们接触的人最上等,不是蔡玉泉这种大教授就是大珠宝公司的金领海龟,要不就是史诗常娥这种从名牌大学走出来的精华,一个个的全他妈知识份子。人都爱面子,以前同吃同住没多大区别的同学如今有了阶级差别,你们不主动联系老同学,谁他妈好意思觍着脸主动联系你俩?不说远的,就说我,我要没考上公务员我也没那脸过来找你们,谁想让别人看不起?有几个人不对比?一看你们过的比自己好那么多还不够嫉妒眼红的呢,谁愿没事给自己找郁闷?就算想巴结也够不着裤腿脚呀!你们觉着自个儿考的是名牌出身高贵前途美妙,就不把劳动人民当人看了是不是?太孙子了!”
戚小沐忙说:“将军你可真是误会我和老徐了,我跟老徐最爱的就是劳动人民,我们现在做铁画,铁画是什么?不就是民间工艺么?要是不爱劳动人民怎么可能做铁画?再说我爷爷是地地道道的手艺人,绝对是无产阶级出身,老徐爸妈也都是卖猪肉的劳动者,我们要看不起劳动人民不就等于看不起自己的父辈祖辈吗?那些老同学我们不是不想联系,实在是杂务缠身,真是抽不出空来呀!”
“就是就是!”徐则林说:“你看我们这店得成天敞着门接客,压根没什么周末假期之说,忙呀!太忙了!”
“胡说九道!”席梦思吐片瓜子皮:“你们要说现在忙我姑且信一回,上大学的时候还忙?不跟姚壮壮联系就算了,我跟你们三年高中可都是一块儿玩过来的,你们又跟我联系过几回?人家杜松还知道没事打个电话发个短信的惦记惦记我呢,你俩倒好,连个屁都不放!太他妈牲口了!”
“骂的好!”傅卉舒幸灾乐祸:“该骂!他们俩确实没心没肺!”
“少说别人,你也一样该骂!”席梦思拧一把傅卉舒的耳朵:“你个死丫头也没怎么跟我联系过!初中三年高中三年,咱们俩可是六年的青梅竹马呀!结果你一考上大学就挥挥衣袖甩开了一个席梦思,眼皮都不带眨的,弄的我这心拔凉拔凉的!亏着我一直拿你当自家人看,你他娘的就这么对待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