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又孤独。
他艰难地伸出一点舌尖,紧张地舔了一口。
随后又向被烫伤般,很快缩了回去。
太甜了。
糖的味道太甜了,和他想的一点都不一样。
甜里混了苦涩的液体。
他将头埋了下去,掩住自己发抖的耳朵。
糖应该是酸的、苦的、涩的,万万不应该是甜的。
……
26岁的李子越站在屋一侧已经很久了。
糖纸缩成小小一团被他握在手心。
那是先前张敛递给他的青苹果味糖剩下的包装。
他的手在发抖。
17岁的李子越为了生存而向他人下跪时,从未感到难堪和丢人。
却难以面对妇人那几句话毫无掩饰的话语。
它们以极残酷又沉重的方式摧残着李子越所剩无几的自尊。
退烧药廉价,糖张敛吃腻了,但这些……是当时李子越力所能及能给张敛最好的了。
而别人却告诉他,这些东西张敛唾手可得,根本不需要你。
李子越在别人的需要和依赖里乞求他存活的意义,却连这点都被人狠狠踩在脚下。
他的所有挣扎、所有尊严的受辱、所有熬过饥饿、痛苦、折磨的骄傲,成了让人耻笑的自我感动。
这样的人,还有什么资格活下去呢?
你努力得到的一切、你所珍惜的一切、你自己舍不得的一切,不过是别人瞧不起的廉价。
李子越内心深处始终渴望着陪伴,所以当有人来到他身边时,他一次又一次认真做好准备。
然而每当他以为自己不再是独身一人时,命运便会再次将他掐入黑暗的深渊。
空荡荡的世界里,他所有的害怕和孤独都只能无声咽下。
……
退出项链回忆幻境的瞬间,李子越在一片黑暗中再次见到了那长条怪物。
它身体背对着他,头颅却呈180°缓慢转过来。
脸印在李子越漆黑的瞳孔上。
和张敛有几分相像,是那妇人的容貌。
……
张敛找到李子越时,李子越正独自一人坐在结冰的河岸边。
绵软的雪落至他的肩头,他安静地看着河岸对面,一动不动,像一尊毫无生气的雕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