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束心中微动,“逆耳是指?”
阿奎那微微一笑,“不顺吾意,皆为逆言。”
唐深听得啧舌,小声嘀咕道:“那也不霸道了吧,这不成独夫了吗?”
他想起上学时课本上写的,独夫之心,日益骄固,后面好像是身死国灭的下场。
阿奎那轻飘飘扫了唐深一眼,将目光又放回到林束身上,“近年来陛下行事,是有些不得章法,但我们做臣子的,本就该替陛下排忧解难陛下不做的事,我们替陛下做就好了;陛下做得不好的事,我们跟在后面扫尾处理。总之”
他顿了顿,总结道:“原本御前会议设立的目的,就是替陛下处理国家大大小小的事务。所谓‘御前’,诸位重臣在就好,王座是否空置,又有什么要紧呢。”
唐深听到这里,终于弄懂了这位伯爵的意思这是想架空国王,让御前会议彻底取代君权,所以对于国王不干实事,或做出什么糊涂事,他们乐得睁只眼,闭只眼。
只是那位同为御前会议重臣的公爵大人,似乎不愿就这样放弃国王,还想把国王拉拔起来。结果既得罪了国王,又触犯了同僚的利益,简直猪八戒照镜子,两面不是人。
林束也听懂了阿奎那的意思,“所以你是想?”
阿奎那笑了笑,一脸真挚道:“我自然是想救出我的挚友,梅切纳斯.维斯孔蒂公爵。于公,他是一国首相,御前会议不能没有他;于私,他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挚友,我不忍心让他一直被困牢狱。”
唐深扬了扬眉,在心里“呵”了一声,这位伯爵不仅长得好看,说的也比唱的好听。
林束比他淡定多了,闻言表情没任何变化,甚至还点点头,径直问道:“怎么救?”
阿奎那很满意林束的上道,脸上笑容更真挚了两分。
“其实他只要服个软,陛下便会放他出来。可惜,咱们这位公爵的固执跟他的容颜一样出名。御前会议的大臣轮番去劝,他始终不为所动,后来甚至直接拒见我们。”
唐深听到这里实在没忍住出声问了句,“他不是被关在大牢里么,怎么还能说不见谁就不见谁?”
阿奎那看他一眼,笑容意味深长,“别人或许不可以,但他是维斯孔蒂。”
唐深听得不甚明白,还想再问,但阿奎那已经移开视线,盯着林束的眼睛说道:
“在你之前,很多人给梅切纳斯进献过美人,但不论男女,无一人留下……你是他唯一的例外。”
唐深吸了口气:嚯
继悬疑剧向惊悚剧转变后,现在又要走豪门狗血剧情了吗?
林束想起老管家的话,“有没有一种可能,那位公爵根本没见过我,甚至不知道我的存在?”
阿奎那朝他微微一笑,颇为几分成竹在胸的意味,“你不了解梅切纳斯,如果他不愿家里留下什么人,别说只是下狱,就算下地狱,他也会把该清空的地方,清得干干净净。”
……
走在昏暗潮湿的地道里,只有林束的脚步声清晰响起,前面的领路人浑身罩在黑色的斗篷里,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连脚步声都听不见。
越往下,两边的岩壁越潮湿,甚至直接渗出水来。
据说这是一座建在湖底的牢狱,只有犯下重罪十恶不赦,且身份贵重的人才会被关在这里。
阿奎那送林束来的路上给他简单解释了下,公爵并未触犯王国的律法,但国王依旧下令将他关在这里,可见心中的恼怒。
“他如果未曾与你面见过,却依然允许你留下,更说明你的特殊。”
“你去劝一劝他,或可让他改变主意。”
阿奎那伯爵的话在林束耳边回响,林束倒不觉得自己对那位公爵有什么特殊,他只是刚好也需要见一见这位公爵,顺水推舟答应也无妨。
到时随口一劝,对方不答应,也就与他无关了。
四通八达的地道,每一条不知延伸多长,两边岩壁凿出石牢,关押着整个王国身份尊贵的重刑犯。
前面的人领着林束往一条通道走,两边没有任何石室,一直走到尽头,光线骤然明亮起来那不是凿出来的石室,而是一个天然洞穴,只在与外面连通的地方设制了一道石门。
洞穴很大,正中是一块宽大而平滑的石板,上面铺着厚厚的柔软的皮毛,旁边有一个木头架子,摆放各种书册和案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