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案发生的现场是一家面店,店的脸面极小,只容得下七八人同时就餐。据事发时的目击者称,王新平结账后往外走,路过凶手桌旁时,凶手突然暴起,说王新平撞着了自己。不等王新平开口道歉,凶手已经掏出一把刀,将王新平杀了。
店里吃饭的人被突如其来的血腥场面骇住了,等他们反应过来,凶手早已离开了现场。甚至没人看见凶手的样貌,只记得他穿着一件黑色,带着一顶深色鸭舌帽。
王新平死时,正是八月盛夏,气温常常飚至三十五六度。海城的老少爷们恨不得脱光了裸奔,什么人会在这个温度里还戴一顶帽子?
攻击型人格障碍者情绪失控而杀人,重点往往在泄愤,致人死亡只是一个不在他预料内的结果。在许月研究过的众多案例中,受害者无一例外地承受了凶手滔天的怒火,或身中数刀,或多处受伤。
而王新平凶手行动迅速,冷静,从产生口角,到杀人后离开,前后不超过一分钟。杀人才是目的,口角只是演给别人看的一出戏,因而也不存在泄愤。
不同的心里状态,往往会导致不同犯罪行为的表达。
就像张庆业案中,盛怒下之下打砸和为了打砸现场而打砸,总会呈现出微妙地不同。
“嘶——我靠——”叶潮生醒了。
他抱着椅子背睡着了,醒来发现自己浑身酸痛,像被一百单八头大象踩过。
他艰难地从椅子上坐起来,按着肩膀活动肌肉和关节。
“我睡了多久?”叶潮生问。
许月回神,看一眼手机:“没多久,两个小时都不到。”
他走过来帮叶潮生按摩,边按边说了自己的想法。
叶潮生龇牙咧嘴:“你的意思是,这个人身上很可能还有别的案子?”
许月看着瘦瘦的没什么肌肉,手上的劲儿却大得惊人,捏得叶潮生差点坐不住。
“杀人的技巧……”许月斟酌着措辞,“就像幼兽要经过学习和训练,最终才能获得成熟的捕猎技能。这中间一定存在这练习,存在着受害者”
“从王新平案的现场来看,凶手已经是技巧成熟的捕猎者,那么他之前一定有过不成熟的作案,使用过相似的凶器,相同的杀人方式。”
叶潮生叫许月捏得受不了了,连忙按住他的手:“那就得查查还没有破的割喉案了。”
窗外不知何时有了鸟鸣,啾啾啾地点亮了天边。
叶潮生站起来:“出去吃个早饭吧。”
唐小池从公交车上下来时,正碰上叶潮生和许月肩并肩从马路对面过来。
叶队长笑着说什么,手上还拎着一袋东西往许老师跟前送。
许老师抬手要推叶队,却被叶队一把反手握住。他就那么任由叶队拉着他,一直走到市局门口,看到目瞪口呆地盯着他们看得唐小池,这才飞快地甩开叶潮生的手。
叶潮生顺手把早餐塞进唐小池手里:“趁热吃。”
唐小池呆若木鸡地接过早餐,仍然沉浸在叶队和许老师手拉手过马路的震惊中。
待他反应过来,那两人早走远了。
许老师埋头快步往前走,叶队长跟在旁边,还赔着笑脸在说什么。
唐小池抹一把脸:“卧槽。”
整一个上午,唐小池都不敢直视叶潮生的脸。他跟叶潮生说话,不是侧身低着头,就是目光飘忽游移。
他俩从看守所出来,叶潮生说:“从监控室到当年关陈来的监房要走三分钟,按照法医的说法,用芬太尼毒倒陈来只需要几十秒,王新平完全有作案的时间。”
唐小池开着车,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叶潮生从他手画的平面图上抬头,终于受不了这诡异的气氛:“唐小池你一早上怎么回事?对领导有什么意见,你直说。”
“我我我,叶队我没意见。”唐小池头都不敢回,嘴里还打着磕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