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警察沉不住气,啪地一拍桌子:“绑人是犯法的,你不知道吗?”
叶潮生按了通话键,“我们进去审,小吴你出来吧。”
那边叫小吴的警察立刻停了,收拾了口供笔录走出来。
叶潮生往门外走了两步,没听见老马跟上来,奇怪地转头:“马老?”
老马这才一副如梦初醒的样子,疾步跟过来。
审讯室的灯直直打在年轻男人的脸上。这灯亮得太过头了,不光刺眼,还闹得他头疼,浑身都不舒服。这椅子也难受,太硬,又小,他只能直挺挺地坐着。这房间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冷得人直打抖。
他偷偷抬眼观察对面的两个警察。
新进来的一老一少,老的倒是像个警察样,年轻的那个俊得过了头,不像个警察。他在心里默默地评价。
这两个警察从进来起就没说过话,连个眼神都没给过他。老的那个有一下没一下地翻着文件,年轻的那个干脆连装样子都不肯,一坐下就翘着腿玩手机。
三叔教过他怎么应付警察,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他都知道。可是三叔没说过如果警察进来什么都不问又该怎么办。
为啥不问呢?他不安地琢磨着,是觉得他没问题了吗?不对,如果没问题,为什么还不放他走?难不成是觉得问他也没啥用了?
他开始有点心虚。
年轻警察玩了会手机,大概是没什么意思,他把手机塞回兜里,伸了个懒腰,百无聊赖地问旁边年长的警察:“马老,咱们这得坐到什么时候啊?”
年长的警察还在翻手里的案卷,头都不抬,“一会那边完事了,咱们这边就能走了。”
年轻的那个“哦”了一声,又轻声说:“那应该快了。那边的一听先说的能立功,噼里啪啦地全招了,” 他说着,半是轻蔑半是嘲笑地朝对面扫了一眼,“就这种傻小子,估计是古惑仔看多了,还讲什么兄弟义气呢。回头兄弟先拿他立功了。”
男人竖起耳朵听他们说话,听到此处,心惊肉跳,激得他差点要从凳子上跳将起来。可他又旋即冷静下来,不,三叔说过,警察会诈供,骗他说别人都招了。警察这是在吓唬他,他要是信了就是上了警察的套。
对面的老警察不满地抬头,轻声呵斥那年轻的:“犯人还在这呢,你少说这些没用的。闲得没事就玩玩手机。”
年轻警察被说得面色不快,“嗯”了一声再次掏出手机。
审讯室里再次恢复安静,静得能听见灯泡里的电流“滋滋”作响。
男人再度焦躁起来。
万一,万一三叔才是骗他的呢?这两个警察好像真的对他毫不感兴趣,万一三叔已经扛不住招了呢?
对了,还有六子那狗|逼。平时就怂,上次去埋尸体他连袋子都不敢抬,第二天还说自己做噩梦。万一这个怂|逼先招了呢?这个怂|逼小时候就蔫儿坏,一块去偷桃,最后看园子的来了,他扔下他们就跑不说,还跟大人说他是来劝人别偷的。
他在一阵一阵地往外冒冷汗。
完了。一定是这怂|逼招了。
“警察同志?” 男人抬起头,一对白多黑少的三角眼全是血丝,被审讯室的强灯照得通红。他侧头避开眼前的强光,想看清对面警察脸上的表情,“那个陈诺的事,我们真的没怎么着他,你看他不是好好的?你还有什么要问的?”
年轻的警察收起手机抬头,表情奇怪地看他一眼,好像他在讲梦话似的,“不是,” 他的二郎腿放下又翘起来,“合着你们干了什么自己心里没数是吗?”
这话是什么意思?男人心里重重一跳,勉强镇定下来扯出一个自以为无辜的笑:“我我……我还干啥了,警察同志你这话说的……”
年轻警察的脸上写满了不耐烦:“你不愿意说就别说,别跟这有一句没一句的。你以为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就来跟你干耗啊?大黑小黑疤子狗子都哪儿去了?怎么今年只剩六个了?嗯?” 年轻警察一脸嫌恶地看着他,“你不承认就拉倒,回头那边招完了,说你是主使就拿你当主使判刑,反正你们都不啥好鸟,谁的主使有什么区别。”
年轻警察说完不再看他,再次摸出手机正要接着打刚才的游戏,他对面的嫌犯突然激动地要站起来,铁凳子被他的手铐上的铁链擦出一阵刺耳的噪声,外面两个警察闻声开门冲进来,死死按住他。
“不是!我不是主使!孩子根本不是我弄死的!”
“不能冤枉人啊!我就是帮着搬了个尸体别的事情我什么都没干啊!这也不是我的主意啊!我不想被枪毙啊!”
☆、寄居蟹 四十五
天边隐隐翻起鱼肚白,这一夜终于快要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