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之乡
受尽无穷苦难的耶尔蒙德之子爱得伯格
是这诗篇光辉的起点
……”
这个神秘的男人一张口,音乐生就愣住了,因为对方口中的语言并非如今的通用语,很多词汇都带有古老的历史的痕迹,包括语法和习惯,但这样复杂的词汇和语法显然更贴合他所唱的诗篇€€€€这就是学生惊讶的另一个点,身为里拉琴专业的学生,他竟然,完!全!没!有!听过这样一篇完整的有词有谱的作品!
《光荣之歌》?这是什么?教授上课有教过吗?还是他睡过去了?
他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忍不住被这优美典雅的音乐所吸引,忍不住掏出书包里的纸笔开始疯狂记谱,甚至想恳求对方慢一点,又不愿意为此破坏完美的节奏,急得他满头大汗。
一种怪异的预感告诉他,他今天发现了一个了不得的作品,足以在里拉琴界掀起巨大的波澜€€€€ 一篇被埋没在历史里的古诗篇出现了!就像是钢琴界发现了贝多芬未面世的一部完整作品,这其中的意义是非同凡响的!
而他即将成为这部作品的第一个记录者……不,假如对方愿意让他发表的话……
周围被音乐吸引而停下来的人越来越多,尽管他们大部分听不懂这个男人在唱什么,但是他矜贵娴熟的姿态、低沉优美的吟唱都带有一种令人战栗的美感,好像这里不是什么喷泉广场,而是古老华丽的宫殿。
男人的表演持续了近半个小时,拨弦的手弹下最后一个休止符,将琴放在膝盖上,视周围重重的围观者和他们的镜头如无物,只对那名学生说:“这是《光荣之歌》的第一章 节,后面的太长了,我想今天到这里就可以结束了。”
学生握着记满了乐符的谱子结结巴巴:“你……呃,先生,能不能询问一下你的姓名?我是纽约大学音乐系的学生里维斯€€怀特,可以交换一下联系方式吗?我想将这个谱子整理一下,但是我一个人可能无法完成这项任务……我的意思是,这部作品的作者是谁?我从来没有听过……”
他语无伦次的话语被男人轻轻地打断了:“这是宫廷乐师的作品,具体是谁的并没有记录,你感兴趣的话可以拿出去交流或者发表,联系方式就不必了,有机会的话或许还能见面,至于名字……”
他抬起了头,视线穿过重叠的人群看向不远处,旁观者已经将视频发上了社交网络,在狂暴而有序的信息流筛选下,得到了消息的某些人已经派出了人手,穿着制服的军人正飞快地向这里聚集而来。
一举一动都带有独特的韵律感的男人将里拉琴放到学生手里,施施然起立,朝他矜持地一颔首:“威廉€€斯图亚特。”
第103章 幻景
等那些牛高马大的男人汗津津地推开游客们挤进去的时候, 原本坐在喷泉边上抱着里拉琴的矜贵青年已经不见了,只剩下一个戴着愚蠢的羽毛帽子的大学生握着笔埋头苦写,时不时拨动一下里拉琴弹出几个不成调的音节。
“刚才€€€€在这里的人呢?”
为首的男人转动着眼珠四下查看, 可惜周边的人实在是多,将他的视线挡得严严实实,只能看见人头攒动的来往游客。
“什么?你说斯图亚特先生?”冥思苦想回忆长诗内容的怀特高兴地抬起头, 他已经下意识地用上了敬称,“他刚刚离开了,应该是去里面看展览了€€€€等等,你们是什么人?”
他后知后觉意识到这些人像是来者不善, 于是警惕地往后仰了仰头。
他们为什么要问斯图亚特先生€€€€天啊这个姓氏念起来真的很奇怪,他可不是什么脑子空空的历史白痴, 曾经白头鹰还是殖民地时, 它的宗主国就有一个以此为名的王朝, 还延续了一段很是不短的时间,按照他们的起名规则, 当时的皇室拥有的就是这个姓氏。
这可不是什么随随便便就能遇到的普通姓氏。
不过他也没有多想,可能是那位先生随便取了个代号, 这没什么稀奇的, 能把里拉琴弹的这么好的人肯定不可能是坏人。
当天大都会艺术博物馆附近的街区都设立了哨卡,将大片街区围得水泄不通,过往车辆都要严格检查, 民众对这样突如其来的检查很不满意, 街上怨声载道, 但这样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出现, 可能是有劫匪什么的流窜过来了, 反正他们都习惯了这种和平里带着点危险的生活。
军方紧急调动了附近的所有电子信号, 一帧一帧地搜查威廉€€斯图亚特的身影,最终,他们竟然是在谁都没有用心查的大都会艺术博物馆的监控里发现了他的踪迹。
艺术博物馆里的摄像头是全方位无死角覆盖的,这些人类的明珠被保护在重重防弹玻璃和红外检测器里,摄像头隐藏在各个隐蔽的角落包围着它们,也就顺便记录下了那个男人的行走路线。
他竟然真的如怀特所说的那样,大大方方地走进了博物馆,站在导游图前仔细看了很久,然后选择了中世纪艺术展区。
整栋博物馆是一幢有着高高拱券的大厦,四周淡黄色大理石的墙壁和玻璃花窗勾勒出古色古香的典雅风景,漫步在里面就如同行走在数百年前王座尚在的王宫,随时都会有穿着华丽鲸骨裙的女性从拐角走出来,里面的游客都自觉地压低了声音,徜徉在这片艺术的殿堂里。
在这样的气氛里,行走在展厅中央如同回了家似的男人就格外显眼,尤其是他还穿着那身一看就价值不菲的行头,斗篷拖曳在地上,在暗淡灯光的角落,也能看见他身上钻石所闪现出的清澈光芒。
在他驻足在一座雕塑面前仰头时,戴在他左手尾指上的血红宝石有莹莹暖光在荡漾,他轻轻摩挲着尾戒,神情和周围任何一个潜心艺术的游人没有区别。
……如果他没有在最后离开时对摄像头露出一个停顿了两秒的微笑的话。
然后他们就跟丢了这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