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昀祺埋伏好手,孤身藏在阴影里,巨大丰茂的树丛掩盖了他过于瘦小的身子,太瘦小,而如果不是特意寻找,没人会留意绿意交错的枝叶间有一双探究注视的眼眸。
闻措从裴辙语气里察觉到别的什么,“他怎么还来?不怕被抓?那会嘉嵘就差冲进姜正河地盘逮人了”。
“不止那天。之前、之后,他几乎每个晚上都来。”
“……”闻措惊讶得说不出话。
一开始,裴辙以为姜昀祺是奉姜正河命令来看看自己到底死了没。
姜昀祺翻窗翻出经验,小小身子一团滚落在潮湿泥地上,动静很小。
姜昀祺似乎将他们驻扎这片摸了个底朝天。
轮班护士什么时候出现,外围巡逻军士什么时候换班,孙嘉嵘如果不待在病房会去哪里,又会待多久,还有闻措的看护照料时间——决定回来的最初几天,姜昀祺都在干这个。
裴辙那时已经连续高烧两天,白天也是低烧不断。匕首扎得又重又深,虽说惊险万分避开了主动脉群,但持续的发炎和感染让伤口边缘肉眼可见地溃烂,脓血颜色不正常,层层渗透纱布,新的都来不及换。
姜昀祺小心走到裴辙身边。按往常,从他迈出第一步的时候裴辙早已察觉,但这会的裴辙无知无觉。
姜昀祺入定似的观察裴辙,眼眸低垂不知道在想什么,看不出情绪,更无从探晓他此次目的到底是什么。
过了会,姜昀祺伸出右手食指探去裴辙鼻下。
鼻息不规律,时深时浅,因为发热,嘴唇发白干涸,体温却极低,姜昀祺碰到裴辙手臂的时候,被冰凉触感惊到了。
两相触碰,裴辙这才产生些许意识。
睁开眼看到姜昀祺的时候,裴辙毫无表情,开口冷淡至极:“来补一刀?”嗓子沙哑,早就听不出原本声音。说话费力,裴辙说完就闭上眼随便姜昀祺。
姜昀祺没说话,眼也没眨。他不是很理解裴辙那句话背后的讥讽和淡漠。
姜昀祺似乎自己捅下的伤口产生了极大兴趣,护士进来前的几分钟里,姜昀祺一动不动,全神贯注盯着裴辙左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