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连翘一直看着窗外,双眼通红,一条手臂支在车窗上。不时会发出几声明显压抑的抽泣声。
她也不想这样,可是心里忍不了。
直到车子驶进冯厉行所住的小区,她才缓缓转过身去,用那双哭肿的眼睛看着冯厉行。
“我打算给安安找一所寄宿制的幼儿园…毕竟他已经到了入学的年龄……平时我尽量不会接他回来,但是能否容许每个月,让他跟我回来住一夜?”说着说着她眼泪直接掉下来了,哭得更厉害,整个肩膀都在抽搐。
冯厉行拿她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倾身过去帮她先擦眼泪。
她还将脸别过去,不让他擦。
“先回答我,行不行?”
冯厉行叹口气,索性用温热的手掌捧住她被泪水打湿的脸颊。定定看着她:“你其实不需要这样,如果真想把他带在身边。我不建议让他跟我们一起住,所以真的没有必要给他报寄宿制学校。”
他这意思……?
连翘先是不相信,继而便是心痛,心痛之后便是憎恨,可她为何要憎恨?她能憎恨谁?
憎恨冯厉行吗?他并不知道安安是他的孩子。
憎恨自己吗?可造成这样的局面,谁又是罪魁祸首?
最无辜的便是安安,这么矛盾又纠结地想一圈,便成了一个死结,连翘发现自己连恨都没有力气恨。
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她只能闭起眼睛,冰冷的脸颊在冯厉行的掌温中滑过去。恨不能缩成一小团被他裹进手掌里。
冯厉行见不得连翘如此痛苦的表情,掌心里已经擦满了她的泪,心疼之余便俯身过去。将抽搐呜咽的连翘抱到怀里……
“我都已经可以接受你肚子里周沉的孩子,再多一个安安又能怎样,所以你不需要有任何顾虑,把他接回来吧。”
冯厉行搂住她的肩膀,话语里尽是温柔缠绵。
连翘实在受不了了,便将脸埋在他的肩头,狠狠咬了咬他的肩胛骨,终于大声哭了出来。
有那么一瞬间,她真想把什么都说出来,把仇恨,恩怨。还有自己和这个男人之间的宿命关联,都讲给他听,可是理智最终还是战胜感情。
“冯厉行,你一定要对安安好一点……求求你,一定要对他好一点……”
因果报应!
一场罪,为何需要三个人来背?
第二天连翘便吵着要出去给安安联系幼儿园,冯厉行不准:“你才刚出院,胎儿情况不稳,给我留在家好好休息,我会安排erry去办。”他一边扣衬衣扣子,一边温柔呵斥。
连翘拖着拖鞋,慢慢晃悠到他面前,心里还是感动的,却佯装撒娇:“要是erry找的幼儿园我不满意怎么办?”
“那就让他多找几间,再接了你一家家去视察走访,直到你满意为止!”
这么体贴周全的安排,连翘岂会不满意,不由笑着贴过去帮他扣衬衣扣子,湿凉柔软的手指无意识地滑过他胸口紧实的肉,冯厉行立觉喉咙发紧。
实在太没出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