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贺兰雪,绝对有一种将流逐风杀之而后快的冲动。
“阿雪。”就在贺兰雪打算揪着流逐风的领口,质问他到底存什么心思时,从方才开始就一直沉默的伊人,冷不丁地说道:“你能不能出去等一小会,就一小会,”伊人伸出一根手指,可怜兮兮地弯了弯,大大的眼睛里,甚至有种祈求的味道。
贺兰雪有点愕然,他没料到伊人也会求他出去。
就在刚才,他离伊人还是如此近,近到能碰到彼此的心,可是转眼,伊人便为了另一个男人,而叫他出去!
贺兰雪很不理解,却无法去拒绝伊人的请求。
所有的郁闷和不解,最后一股脑地发泄到了那搅人好事的流逐风身上,贺兰雪此刻的义愤填膺,足以杀人了鲺。
更可恶的是,流逐风竟然还是一副笑嘻嘻、看我多无辜的模样。
……
……
……
……
“阿雪……”伊人走近一步,仰头看着贺兰雪。
贺兰雪本有一种想发作的冲动,可是看到伊人此刻的神情,又什么想法都没有了。
黑黝黝的瞳仁,0第一次,没有了那种没心没肺的空茫,她的眼神很实在,所有的情感镜子一般忠诚地映射了出来,让他不由自主地去信她。
“我在外面等你,有什么事情叫我。”贺兰雪说着,突然俯下身,当着流逐风的面,很坦然地吻了吻她的唇。
伊人怔怔,然后莞尔一笑。
笑如春风,刹那破冰。
原来信任,真的可以那么简单。
流逐风事不关己地站在一边,看到此景,唇角微微往上挑了挑,不明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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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贺兰雪走出去后,流逐风自发地坐到了床边,倚着床板,偏着头看着伊人。
伊人拧了拧头发,也坐到了他旁边。
“又搅了你的好事啊,”流逐风歪着头看了看她,促狭地笑道:“不过,你到底喜欢谁啊,贺兰雪还是炎寒?”
“阿雪啊。”伊人回头,很自然地回答道。
“那炎寒呢?”流逐风问。
伊人低头,望了望自己的手心,然后坦然道:“也是喜欢的,可是,那是不同的。”说完,伊人重新仰起脸,慎重地问道:“你刚才拿在手里的戒指……我也有一枚。你要给我看的东西,是它吗?”
“你的戒指,是息夫人的?”
“是。”
伊人手中的戒指,还是上次武爷交给她至尊图的时候,一并给她的。
方才她会让贺兰雪出去,也是因为,她瞥到了流逐风戴在右手上、不停地用手指摩挲的戒指。
流逐风手中的戒指,与伊人手中的一模一样。
“我听冷艳说,至尊图在你身上,就猜到戒指也在你身上。”流逐风举起自己的那一枚,举高,迎着光线观察了一番戒指上那晶莹剔透的钻戒,然后顺手套进自己的右手无名指上,“喏,交给我吧。”
“为什么要给你?”伊人一脸黑线。
哪里有这样蛮不讲理要东西的人?
“你想不想嫁给我?”流逐风盯着她,一字一句问。
伊人想也不想,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流逐风的嘴巴瘪了瘪,手捧心脏,做了一个伤心欲绝的姿态,“你太伤人心了,好歹也要装模作样的想一想吧。”顿了顿,似要挽回自己的面子,他又恨恨地补了一句:“我也不想娶你,你的男女关系太复杂。”
“所以,你得把那枚戒指还给我。”他又下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结论。
伊人很无语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同样一字一句地反驳道:“我没有复杂的男女关系。”
“怎么不复杂了,你说,你先跟炎寒,那啥那啥,回头又跟贺兰雪,那啥那啥。”流逐风本着非礼勿说的准则,含糊道:“如此,还不复杂?”
“不复杂。”伊人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流逐风立刻做晕眩状,“不跟你这大脑少跟弦的小丫头说了,我只问你,那炎寒怎么办?”
“他明白的。”伊人神色一黯,继而低低地回答道:“炎寒什么都知道。”
流逐风不明所以地望了她一眼,然后坚定地伸出手,旧话重提,“戒指还我。”
“为什么?”两人的谈话成了一个轮回。
这一次,流逐风选择了直面回答,“因为拥有另一枚戒指的人,会成为流园的女主人。你又不想嫁给我,我又不想娶你,所以,你还是别留着它了。”
“啊?”这一次,伊人倒是吃了一惊,回声筒一
般,再次怔怔地问了一句:“为什么?”
“你哪里那么多为什么
,知道什么动物最喜欢问为什么吗?”
“猪。”伊人淡淡回答,并不上当。
“……反正,戒指给我!”流逐风无语了片刻,然后野蛮地下了一个命令。
伊人犹豫了一下,然后下意识地往怀里掏去,手一伸,才发现长衫之下,自己是真空的。
好像,也有点冷了。
伊人的手又缩了回来。
……
……
……
……
流逐风则看着她的手从自己的衣襟里伸进去,大大的领口,露出里面的少许春-色,凌乱熨帖的长发,贴着赤-裸的肌肤,就这样赤足坐在他的旁边,大大的衣服,让她显得萧瑟而单薄。也让人有种很奇怪的念头:那大大的衣服之下,她的身躯,该是如何娇小?
流逐风很快将这转瞬的奇怪念头甩到了脑后,小声嘀咕了一句,“虽然我没把你当女人,你也别不把我当男人,行不行?”说完,他极有风度地站起来,往外面走去:“你先穿好衣服,我在外面等你,穿好衣服后就来找我。”
“哦。”伊人应着,在他身后轻声问:“你的那枚,是贺兰无双的,还是……”
“也是夫人的。”流逐风在门口处转身,简短地回答:“两枚都是夫人的,你还我,是物归原主。”
说完,他已经退出门去,轻轻地合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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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人困惑地站了一会,然后,开始换衣服。
房门外,贺兰雪一直没有离开,他身上的水汽已经用功力蒸发干了,长发随意地拢到脑后,意态随意,与刚才的狼狈比起来,这样的贺兰雪,已经从容飘逸许多。
流逐风站在后面犹豫了一下,然后款步走了过去。
其实,都是男人,贺兰雪什么心情,他懂!
“咳咳。”在一旁站了会,见贺兰雪打算将自己无视,流逐风连忙发出一点响动,证明自个儿存在。
贺兰雪转头看向他,目光冰寒至极。
“好吧,我承认我故意的。”流逐风也看得转圈子,摊摊手道:“你现在可能会生我的气——不过,当初她和炎寒,也是我搅黄的,所以呢,一恩一怨,抵消了。你有什么情绪,那是私人矛盾,千万别提升到政治领域,知道不?”
贺兰雪如今虽然是天朝的钦犯,但是凤九处心积虑地把贺兰钦也拉下了水,以后天朝是谁家天下,尚不可说,流逐风还是选择慎重点。
无论他自己多么叛经离道,他首先是流园的少主,要为流园数万名民众负责。
他一向是有这个担当的。
“你终于承认了。”贺兰雪已经在外面生了半天闷气了,你可知道,升腾的欲-望被硬生生截断是什么滋味?就好比前一刻在天堂,哗啦一下就坠到了地狱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