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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山的时候,夕阳西斜,香客们早已走得差不多,山脚下的空地上只有稀稀落落的几辆车,小贩们大都散了去,有些没走的也开始收拾摊子,唯独某个挂着“周记云吞”招牌的摊位还热气滚滚的,一些熟识的摊贩收拾了物品后与他们打了声招呼,“天都要黑了,还不走?现在也不会再有人买云吞啦。”
周记的老板娘挥了挥手,“再等一会儿,再等一会儿。”
男人有些不满地说:“还等什么呀,人家如今什么身份,哪还会顾念旧情多瞧你一眼?我看,还是算了,以免自取其辱。”
妇人摇头,“不会的,姑娘一向心善,不会坐视不管的,等会子她下来后,我只管上前哭诉,你不得落我的话,明白吗?”
男人无耐地道:“你这又是何苦呢?”
妇人神情黯然,“我也不想这样的,可为了咱们将来能过上好日子,说不得要舍出一张老脸了。你可知道,昔日的姐妹个个穿金戴银,就我一人过得这么惨,我这心里,难过呀。”以前在方府的时候,她一个二等丫头,侍候在庶出姑娘身边一月也只得六百文月钱,虽然钱少,但衣食无忧,偶尔还会得些零碎赏赐。后来如情嫁进王府,却把自己给落下,这使得她心里怨言颇深,觉得如情过分了些,写意居一二等丫头都一道作了陪嫁,就唯独剩下她,害得她在方府被人数落嘲笑。尽管心里怨着如情,可架不住人家如今过着泼天富贵的日子,尤其昔日的姐妹个个穿金戴银,比普通富户里的少奶奶还要体面,心里如同针刺的难受。
刚才玲珑来买了她三桶素云吞,一出手就是一绽白花花的银子,眼都不眨一下,这更是加深了要见如情一面的决心。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天边晚霞消失之际,总算看到一行人下了山,众多随扈拥簇下,一身大红披氅的如情更是贵气逼人,夺人眼球,青恋双眼一亮,她看到了如情跟前还有熟悉的周妈妈及玲珑,于冬虽然不熟,但也认得,心想如情居然把何氏的陪嫁也弄到身边来,还是比较念旧的,心下更是有七分把握了。
她正准备冲上去,但也只冲了几步,便被人拦了下来,一个身高八尺的铁卫冷冷立在她面前,声音冰冷,“天色已晚,为何还在此处逗留?可是别有居心?”
这人说得严厉,青恋双腿发颤,颤声说着自己并没有别的居心,那铁卫摆摆手,“既是没事,那就快离开吧。”
青恋哪里肯,她在这候了多少天了,好不容易看到希望的曝光,哪能就此功亏一篑,但,她有再多的想法,却在瞧到一脸棺材脸的周妈妈时,所有的话都咽到了嘴边。
“周,周妈妈……”
周妈妈面无表情地从怀里掏出一绽银子递给她,“这是王妃的一点心意。你收下吧,给孩子扯些布做新衣裳。”
接过沉绽绽的银子,足足有十两重,可以够她一家五口人半年的花用了,但,想着刚才玲珑头上戴的那款用足银打造的簪子,又不甘心起来。
“王妃仁慈,奴婢没齿难忘,劳烦周妈妈再通报一声,奴婢想亲自给王妃磕几个头。以承昔日主仆情谊。”
周妈妈眉毛都不抬一下地道:“娘子有心了,老婆子代王妃心领了。只是王妃早就吩咐过老奴,就因为与娘子曾有过一段主仆之情,这才让老婆子给些体已银子与你。王妃还让我转话与娘子,娘子如今已是自由身了,休要奴婢长奴婢短的叫,没的自降身份。”
青恋呆住,因为天色已渐渐变暗,所以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周妈妈把话传了后,就转身上了马车。而如情乘坐的青帽四乘小轿已慢悠悠地从眼前驶过,层层护卫围在团转,眼看就要离去,咬牙,正想冲到轿前,偏不知打哪来的太监拦住了自己,此人面皮白皙,身形高大,声音略带尖利,“这位娘子,冲撞王妃,可是大罪,还是掂掂自己斤两才好。”
青峦又臊又羞,到底顾忌王府威势,不敢再上前。
……
回去的路上,路经方府时,如情又去了方府一趟,虽打着看望太夫人及娘家嫂子的名号,实则是去探望朱姨娘。
就算亲生女儿如今贵为王妃,在娘家说得上半句话,但朱姨娘仍是坚持着虚怀若谷的美好形像,不骄不躁也不张扬,在方敬澜面前仍是一如以往的温柔贤惠,把李氏当作主母侍候着,与方敬澜的姨娘们也处得不错,一直安份守已,从不惹事。
问了朱姨娘的近况,都是千篇一律的“不错,老太爷对我很好,太夫人对我也很客气,没有再为难我,其他姨娘也对我很好。”
知道朱姨娘一向是报喜不报忧的,如情又叫来朱姨娘跟前的胡婆子问了近况,胡婆子撇唇,“有姑奶奶这份体面,谁人敢再欺负姨娘?只不过总有那起子没个脸色的东西仗着肚子里那块肉,也敢给脸子瞧。”
如情问是何人敢如此,那婆子低声说了句:“夏姨娘,老爷这两年宠的跟什么似的,越发张狂无礼,连太夫人都不放眼里了。”
至从杨太夫人逝去后,如美在杨家的日子过得确是安宁,再来三年内又生下两名嫡子,在杨
府地位稳若磐石,在无婆母的制肘下,日子过得极是滋润,杨启泰并不是性好渔色之人,一心在事业上奋斗,屋子里除了如美这个嫡妻外,便只有一个年老的姨娘,如美日子越过越好,瞧着闺女在婆家过得不错,李氏的心情也跟着放开,再来何氏对她也非常周到,让她挑不出任何毛病来,这近几年来倒变得与世无争了,开始一心向佛,渐渐不大管府里的事。与朱姨娘倒也相处颇好。
但是呢,就因为李氏的不管事,也不再动不动就给底下姨娘们立规矩,以至于方敬澜那些姨娘们渐渐不把李氏这个正经主母放眼里,尤其是夏姨娘为最,这两年来越发受宠,再来又怀上了,听说是个哥儿,更是张狂到不行。
说起这夏姨娘,胡婆子便有一肚子说的话,说夏姨娘仗着胸前那两团肉把老太爷学得晕头转向,如今有了孩子后,还妄想越过朱姨娘,简直是作死的忙。
尤其最气人的还是,方敬澜并不是无情之人,虽然宠幸夏氏,但每个月也有那么几天是宿在朱姨娘屋子里的,但是,那夏氏真的太恶心了,总会借着这样那样的理由把方敬澜支走,害得朱姨娘守了几大个月的空闺了。
又一个活生生的张氏第二,对于这些妾室,如情真的很痛恨,怎么一个个就不知安份为何物呢?
但是,自己父亲房里的事,如情一个出嫁女,哪里管得着,就算那夏姨娘再是张狂无礼,她的手也伸不到父亲房里来,如情苦笑几声,暂时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
第二日,如情又回了趟方府,何氏来了娘家人,正在正屋里招待,闻得如情也回来了,一通地请了进去,如情定眼一瞧,敢情好,何氏娘家母亲,姐妹,二房三房婶娘都来了,大家一番热络过后。坐到一块儿说了半天话,先前在闺阁时就蒙受何氏娘家人帮了不少忙,如情对这些姻亲还是非常客气的,态度温和,说话和谒,尤其何氏的母及何氏的几个婶娘,更是打从内心里的恭敬,惹得何太夫人又是高兴又是受宠若惊。
如情望着何三夫人,何三夫人还带了几个儿媳来,如情抬眼望去,对何家三房的媳妇子林氏不免多瞧了几眼。
林氏是何至城的妻子,嫁入何家之前也是知道如情与自家丈夫曾有过婚约,后来因李骁半路抢亲,才没有成为夫妻。而如情的颜色确实好,通身的气度不风,而自己虽容貌不差,但在此人面前,总有种局促之感。
如情略略打量林氏,也看出了她的内心的不自在,笑眯眯地道,“这位就是至城堂兄家的吧,虽说之前我与至城堂兄有缘无份,做不成夫妻,但咱们可是实打实的姻亲,何家与方家一向交好,嫂子千万别为了以前的事就与我生份了呢。”
林氏见如情大方说出以前的事,想必是真的不再在意了,心里倒稍稍舒了口气,笑了笑道:“也幸好王妃没有嫁给夫君,否则如今哪还有我的份呀。”
听林氏这话,应该也是个爽利的,如情很是喜欢,忍不住道:“至城堂兄为人磊落,行事周全,可惜我没那个福气,倒是便宜你了。”一副痛恨的表情。
林氏红着脸道:“王妃就爱打趣人家。”明知如情只是说笑而已,但林氏心里仍是舒坦不已,
众人见她们有说有话,似乎真的不把以前的事放心上,也松了口气,又打起趣来。当如情听闻何至城膝下已有一子一女时,何三夫人手头抱的孩子便是何至城与林氏之子,忍不住抱了过来放在自己腿上,轻刮她的小鼻子,“长得跟嫂子满像的。三婶子可真有福气。”小姑娘很是好奇如情手上的玉板指,伸出手儿来摸着,如情便撸了下来,把羊指玉的板指递给身后的于冬,“找个丝线穿起来,给妹妹玩儿。”
何三夫人及林氏连忙道:“这么贵重的,可使不得呢。”
如情笑道:“不碍事,不过是小孩子的玩意罢了。就纯当我这个做姑姑的见面礼呵。”
何三夫人听她这么一说,倒是欣喜不已,如情不介意以往的事,反而与孩子们亲近,这可是好事呢。
林氏也安下了心,又与如情说了几句话,林氏看似大家闺秀,实则说话倒也爽利,不拘小节,如情很是喜欢,与何家女眷聊了好一会后,看看天色,起身笑道:“容我告退一会儿,瞧瞧父亲母亲去。”
何氏知道如情的目的,也不挽留,“已让厨房的备下了妹妹的膳食,妹子今儿可要吃过饭才许走。”
如情笑道,“就等着嫂子这句话呢。”
何氏戳她的额头,“贫嘴,怕我不给你饭吃不成?”
“如今家里可是嫂子当家,我这嫁出去的女儿可是泼出去的水了,对嫂子多加讨好准备没错。”
众人又哈哈大笑,纷纷说这对姑嫂感情比亲姐妹还要亲。
如情离得正房,又来了朱姨娘的院落,胡嬷嬷又借机向如情告状,“昨儿个,老太爷宿在了朱姨娘屋子里,可偏偏,夏姨娘又闹肚子疼,又把老太爷给叫走了。真是,哪个女人没有生过孩子呀,就她一个人金贵,当年大夫人怀文哥儿时可没她那么娇贵。”
她见了方敬澜后,拐弯抹角地套了有关夏氏的一切,从
方敬澜语气中得知,他对夏氏姨娘确实很是上心,尤其说到夏氏肚子里的孩儿时,方敬澜乐得见眉不见眼,“听府里有经验的老人说,夏姨娘这一胎可是个带肥的,情丫头,你快要有个兄弟了。”
如情笑道:“恭喜父亲,方家又要办喜事了。”如情又奉承了他几句,不动声色地道:“我听说夏姨娘身子弱,总是夜里睡不安稳,可有此事?”
方敬澜点头,“可不是,唉,总是吵肚子痛,为父还真怕有个三长两短。”
如情唇角轻讽,但面上却笑得极主诚恳,“原先瞧着夏姨娘生龙活虎的,想不到有了身子却这么瀛弱,这可怎生是好?当不会又像当年张姨娘那样,每每怀上总是这儿疼那么不舒服的。”
张姨娘被送进尼姑庵已有五年时间,方敬澜有了新人哪还想得起这个旧人,一听如情这话,脸色不豫起来,“提她作甚?没得晦气。夏氏哪能与张氏相比。”
年纪一大把了,果真仍是标准的热血党呀,如情在心里替李氏悲哀,但嘴里却道:“夏姨娘身子这般不好,可有请太夫瞧瞧?”
“请了,不过是身子弱,再来你那兄弟还未出世可就爱折腾人了,呵呵……”
如情心里恶心到不行,面上仍是不动声色,“外头的大夫,一个个为了银子,都爱说些危言耸听的,父亲可千万别被唬弄了,改明儿女儿请了太医给夏姨娘好生瞧瞧吧。另外再让人送些补品过来。”
方府如今虽说已是凌云之姿,但区区一个小妾也是没有请太医的资格的。如今听如情这么一说,方敬澜大为高兴,把如情夸赞了一番。
如情在心里冷哼一声,目的已达到,不愿再多呆,回头又与何氏说起了此事,对于公爹屋子里的事,何氏这个媳妇也不好过多插手,不过偶尔帮助如情添把柴还是乐意的。
过了没几天,何氏派了身边的福气禀报如情,说老太爷发了雷霆之怒,把夏姨娘给狠狠骂了一顿。连带身边的一干丫头也受灾,被打的打,卖的卖。
如情故作吃惊,问是怎么一回事。
福气盘着规矩的妇人髻,年轻平凡的脸上尽是与年龄不符的沉稳与大气,回答的很是隐晦,“那日姑奶奶派了太医进府给夏姨娘仔细把了脉,说并没有什么大碍。而当天晚上,老爷宿在了曹姨娘那,那夏姨娘又吵肚子疼,把老太爷叫了过去,咱们大夫人也立马派人请了太医来,太医及时赶到,仔细诊了脉,私下里老爷说,夏姨娘身子健康的很,并没什么病痛,很是隐晦的对老太爷说‘老夫身为医者,可是见惯了内宅妇人争风吃醋的把戏,早已看透,贵府姨娘这不是病,而是……恃宠生骄。’老太爷气的狠了,当场给了夏姨娘几个耳刮子。”
如情暗笑,这个张太医果真是个妙人儿,不枉她给她夫人送了那么多名贵燕窝。
当天,如情又回了趟方府,她听说夏姨娘总是夜间睡不好觉,肚子疼,也极是胆心她肚子里的孩子,特意慰问方敬澜,一脸的忧心忡忡,方敬澜面色讪讪的,吱唔着:“没什么病,你介绍的太医医术高明,两贴药下去就好了。”
方敬澜不敢在女儿面前说自己的小妾装病争宠,怕女儿嘲笑他一大把年纪,连这些内宅争宠的伎俩都看不出来,见如情一脸关切,心里更是不大好受,又隐晦地对如情道:“女婿屋子里可有姨娘怀上的?我儿可要注意则个,有些姨娘没个眉高眼低,总会不安份,若是肚子里有了,可得防着她们拿肚子争宠。”
如情在心里翻翻白眼,说:“多谢父亲教晦,女儿记下了。咦,父亲怎会如此想呢?难不成,夏姨娘是在装病?”
方敬澜老脸一红,原本还想瞒下去的,但想着那张太医是靖王府的常客,估计也瞒不了多久,于是实话实说,“这贱人,居然存了争宠的心思,当真是可恨。”
如情并不表现出吃惊的神色,只是淡淡地道:“夏姨娘一个区区奴才抬的妾居然敢如此行事,估计是受了当年张姨娘的影响吧。”她半天玩笑地道:“当年女儿还小,但也没少见张姨娘拿肚子说项。想不到这夏姨娘也有样学样。也不知跟谁学的。”
方敬澜脸色越发难看,张氏仗宠生事,给方家惹下滔天大祸,方敬澜生吃她的心都有。
如情见火候差不多了,又继续添了把柴火,“当年张姨娘事件发生后,父亲可还记得祖母说过的话?”
方敬澜面露迷惑,如情一字一句地道:“妻妾不分,则家室乱,嫡庶不分,则宗族乱;兄弟不和,则祸起萧墙。张氏一个人,就在内宅里扑腾出这么大的乱子,现在,谁还敢认为区区妾室掀不起风浪来着?”
方敬澜脸色一禀,但却不愿承认夏姨娘也有那个本事,“张氏确实可恨,但夏氏,她应该没那个本事。”
如情冷笑,“父亲,您可知女儿为何三番前次来方府么?太太早就差了人来告诉我了,她说夏氏如今越发不像样,她管不过来,为怕又像当年张氏那样祸害家族,要我管上一管。可我是出嫁女儿,如何管得着娘家的事,我与大嫂子说了,大嫂子也哀声叹气的说,夏氏自从有了孩子后,确实越发张狂
了,连她都不放眼里。今儿个向她要银米明儿个向她要人侍候,如今月例银子涨成了五两,还不肯满足,父亲,夏氏可有在你跟前说太太和嫂嫂以及其他下人苛待她?”
方敬澜心里一跳,夏氏确实时常在他跟前哭诉何氏总是克扣她的银米,而太夫人李氏则时常欺负她,还有其他下人也曾欺负过她,先前他还当她真受委屈了,如今听如情这么一说,又加上先前的太医说夏氏装病争宠,开始怀疑起来。
如情又淡淡地道:“但凡姨娘总是受委屈多,父亲也别偏听偏信,若是夏氏真的受欺负了也要给她撑腰作主才成。”正在这时,一个小丫头过来,向方敬澜道:“老太爷,夏姨娘与朱姨娘吵起来了。”
方敬澜瞪眼,“好端端的怎么吵起来了?”
那小头吱唔着不肯说话,如情递了个眼色给她,小丫头连忙道:“奴婢不敢私议主子们的事,还是请老太爷亲自过去吧。”
如情说:“我姨娘一向没什么脾气,可是府里公认的老好人,居然也能与夏氏吵得起架来,还真是奇了,父亲,咱们过去瞧瞧。先不忙惊动旁人,咱们悄悄的去。”
方敬澜原本对夏氏已经生出了些许怀疑,如今又听如情这么一说,也觉得事有蹊跷,果真听了如情的话,并没有通报就悄悄去了朱姨娘的院子。
因为如情的关系,朱姨娘这些年在方府也受了比较高的重视,院子里也有好几个下人服侍,日子过得很是滋润,但今儿个,却发现里头争吵声激烈,并没有听到朱姨娘的声音,反而是夏氏尖利的声音响彻云霄。
胡婆子气愤的声音稳稳从里头响来,“夏姨娘,好端端的,你发哪门子的疯?你如今虽有了身子,但也不得如此目中无人呀。我们姨娘又没惹你,你平白无故的来闹什么闹?”
夏氏插着腰,骂道,“为什么不能骂?为什么她吃得燕窝我就吃不得?我这肚子里可是老太爷的亲骨肉呀。”
胡嬷嬷忿忿地道:“夏姨娘,您也太过分了,这燕窝可是四姑奶奶孝敬咱们姨娘的,与你何干?你虽是老太爷的妾室,但与四姑奶奶可没半分干系。”
“怎么没干系?就算她不认我是她的长辈,但我这肚子里的可是她的亲兄弟,她也这么狠心?堂堂王妃就是这么对待娘家人的?居然不给我燕窝,我要告诉老太爷去,还有还有,朱氏人老朱黄,又没给老爷生个儿子,凭什么可以有平妻的待遇?”
胡嬷嬷道:“那是老太爷的意思,夏姨娘若是不服气,大可去找老太爷诉苦去。”
“哼,少拿老太爷来压我。我如今可是老太爷的心头血,我肚子里怀着的可是方家的子嗣,狗奴才,你胆子可不小,居然敢与我顶嘴,朱氏,你调教的好奴才呀。”
等了半天,才听到朱姨娘弱弱的声音,“妹妹别生气,当心气坏了身子。”
夏姨娘尖叫一声,“你就是巴不得我气坏了身子,你明知我有了身子还纵刁奴故意欺负我,你不安好心。”
“我,我没有……”
“你有,你就是有。你看我怀了个哥儿所以心里嫉妒了,想方设法找我麻烦,仗着你女儿嫁进了王府,作了王妃,就可以耀武扬威了。哼,你也别得瑟,她如今还年轻,颜色好,让靖王爷宠幸,等她年老色衰了,不再受夫家重视了,看她还得瑟。”
“……妹妹,你,都是一家人,你怎能这么诅咒我呢?”朱姨娘急了。
“我为以能诅咒她?她只给你燕窝却不给我,明白着瞧不起我,瞧不起我肚子里的孩子,我为什么不能诅咒她?我就要咒她,早些失宠,早早被休了回来。看她还敢在我面前得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