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偏偏从书房内传出了张老爷的话语。令她如梦初醒,面色苍白!
“若当初没有贪恋权势娶了那贱妇,今日就不会让你们母子无声无息的死去!虽说没有证据证明是张辛臣动手,我也一度动摇不是张辛臣动的手脚!可这世上知晓你们母子三人的人除了我和张辛臣外,没有其他人!张家定然不会落到贱妇和她儿子手中!”
张夫人圆瞪双目,身形踉跄,后退一大步。
这……
不是幻觉!
真的不是幻觉!
是真的!
她回头望着书房紧关的门,又看了看窗户,窗户上还倒映着张老爷的身影,在这一刻之前,张老爷在她的心中是最重要的存在,也是她多年来的支撑,总认为老天眷顾着她,能够让她嫁给一个情投意合待她真诚的人,可却万万没有想到,这么多年来,她一直是被蒙在骨里!一直都活在欺骗中!
原来他在外面早就已经养了外室!而且还生下了孩子,打算让两个外室之子夺取张家的一切!
从他的话中还能知晓,外室以及外室之子都已经死了。是臣儿动手?
莫非臣儿早就知晓一切?是为了避免她知晓真相后受到伤害所以一直未曾告诉过她?
张夫人泪含眼圈,紧咬着唇,倔强的望着书房,她虽然多年来生活的安逸,可绝对不会被轻易压垮的!
“还有苏陌那贱丫头!”张老爷的声音又传了出来。
张夫人浑身一颤,苏陌?苏陌还活着吗?
“尽管现在身在墨王府,暂时没有办法除去。不过时间不多了,定要在短时间内将她除去!近日事情实在是多。却还要应付那贱妇,实在是疲惫。哎……”
张老爷的声音令张夫人越来越陌生,也越来越恐怖。张老爷能够隐藏多年的心思在她的面前伪装深情,实在是恐怖之极!假象,以前所经历的都是假象!
臣儿,臣儿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将此等秘密藏在心中,定是忍耐着极大的痛楚!臣儿啊!她可怜的儿子!
不行!她要去见臣儿,弄明白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刻钟后。
张辛臣还未入睡,便被突然前来的张夫人惊到了。
“娘?”
张夫人扑上前,抱住张辛臣,痛哭道:“臣儿!娘可怜的孩儿啊!”
张辛臣微蹙着眉,疑惑的盯着张夫人,“娘,发生何事了?”娘向来是稳重之人,若非是遇到了难以解决的事情绝对不会如此伤心欲绝。
眼皮猛地一跳,莫非?
“你是从何时知晓你爹在外有外室的?而且你爹还打算让外室之子进入张家夺取本该属于你的一切?”张夫人迫不及待的问道。
张辛臣蹙着眉,沉声问道:“娘,你是从何处听闻此事?”外室一家已经被处理,知晓此事的人就只有爹,苏陌,还有他了,怎会突然传到娘的耳中?
“是我……”张夫人将刚才发生的一切慢慢的说给了张辛臣听,说到了最后渐渐的平静了,不如最初开口的无助和受伤。都这么大年纪了,儿女情长的时候早就已经过去了,即使受伤,也远远没有让她到不知所措的地步。
“原来如此!”张辛臣面色陡然变的森寒。
“想不到你爹一直以来都是伪装。”张夫人叹息一声。将她骗的好苦啊!不过如今知晓也不晚,最起码不会再被蒙骗下去。以前都是臣儿一人来应对老爷,如今有她陪着,臣儿也不会只有一人孤军奋战。
张辛臣微蹙眉,神色深沉,半响后才对张夫人道:“娘,暂且莫要轻举妄动。其中事情太过复杂,并非三言两语可以解释清楚。日后我再慢慢与娘细说。”
张夫人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天色,的确已经不晚了,她这一出来就是小半个时辰的时间,现在恐怕老爷已经回去了,她立即起了身,刚走出去几步就停了下来,回头看向张辛臣,道:“臣儿,苏陌是不是还活着?且现在就在墨王府?如今那程侧妃就是苏陌对么?”
闻言,张辛臣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
“苏陌那孩子实在是可怜。若你有机会见她,一定要告诉她,你爹正在想方设法要她的性命,虽然我不知道你爹为何将苏陌当成了眼中钉,可我有一种直觉,你爹是无论用何种办法,都是要除去她的。”张夫人叹息一声,知晓苏陌还活着,她其实挺开心的,苏陌在张府的时间不长,可她却将苏陌当成了自己孩子般疼爱。
其实张夫人也多少猜到一些,或许张家的立场就是与苏陌为敌。
哎。
“恩。”张辛臣应了下来。他看着瞬间变得有些苍老的张夫人,突然开口道:“有些事情既然已经注定,娘还是莫要再担忧。放心,苏陌不会有事,爹想要如愿绝无可能。至于以后,我已经筹谋好了。”
张夫人侧着头,迟疑了下,终是点了头。“娘相信你。”
夜的确深了,有些事情也的确越发的不受控制了,不过还是按照早就已经设好的棋局一步步的走着。
……
一只信鸽落于窗前,轻轻的扑动着翅膀。
细微的声响惊动了祁墨,祁墨坐起了身,动作不大,声音更是极轻,生怕因为声响吵醒了身边的程洛。
而程洛睡眠浅,在祁墨起身的时候也醒了,她起了身,看了一眼窗户的方
身,看了一眼窗户的方向,只见一只信鸽停在外面。“飞鸽传书。”
祁墨点了头,下了床,来到窗前,打开了窗,抓住信鸽取下信件。
看到信鸽脚上隐秘的印记后,祁墨微蹙眉,沉声道:“是张府的信鸽。”
程洛点头。
祁墨看了一眼信件上的内容后,对程洛道:“张夫人已经知晓了张老爷的事情。在深受打击的时候也牵挂着你,让你日后小心提防张老爷。”
“张夫人……是好人。是我所遇见的人中,少见的好人。”闻言,程洛愣了一会儿,然后回过神来,笑着说道。张夫人一直以为自己活在最简单幸福的宅院中,可没想到这一切都是谎言。可却在深受打击的时候,也惦记着她会有危险。这份记挂之情,她程洛会记在心中,永不忘怀。
祁墨回到床上,拥抱住程洛,夜色下,望着她白皙的脸容,心中甚安,轻轻的抚摸着她柔软如绸的发丝,轻声说道:“现在得知真相对于张夫人而言,是一件好事。”
“张老爷擅长伪装,伪装了多年未曾有过破绽,一直让张夫人信以为真。若非是外室与其三子突然死去,怕是张老爷仍旧会继续伪装,直到最后将张夫人和张辛臣撵出张家。与其到了那一日,的确不如现在知晓真相。最起码可以看到张老爷伪装过后虚伪的脸孔。”程洛轻声说道。
知晓真相对于张夫人而言绝对是残忍的。却绝对是幸运的。张老爷那样的人没有心,夫妻多年,也未能记挂张夫人的半点儿好。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能够残忍无情的对待,更何况对结发妻子残忍。
“还有两个时辰天就亮了,再睡一会儿吧。”祁墨柔声说道。
程洛瞧了一眼天色,的确还有一两个时辰的样子天就亮了,她笑着点头,“恩,睡吧。”
……
翌日。
天刚刚亮不久,宫中便又来人了。送来了许多东西,皆是品相上乘的好物件,是皇帝赏赐的。
且令宫人传口谕,让祁墨今日亲自前去安国公府提亲送聘礼。
宫人离去后,祁墨阴沉着一张脸,无人敢靠近。
程洛走来,见到祁墨面色深沉冷冽,紧接着满屋子的物件映入了眼中,她笑着点头:“皇上对此婚事实在看重,也着实破费了。”满屋子的物件,若是兑换银子必定是不小的数目,祁坤此次出手如此阔绰,就是想要逼一逼祁墨,让祁墨没有其他的选择。
婚期既然已经定下,也的确该要去安国公府送上聘礼了。
程洛笑容微敛。
“他是让爷亲自前去安国公府。”祁墨终于眼睛动了,不过眼中也只有程洛。
他漆黑双目深若谷底,盯着她的神色。
只要此刻她摇头,他必定将满屋子的肮脏东西扔出去,这桩婚事取消!什么皇位,什么称霸天下,什么盛京,什么仇恨,都滚一边去!
希望极其渺茫,可祁墨的心中仍旧有着那么一丝期盼。
或许也是对自己的期盼。
他们真的不能放手吗?
“只不过是送聘礼,却要让主子亲自去送!实在是太过于高看安国公府了!在宫中的时候,安国公处处不将王爷放在眼中,若真是去了安国公府岂不是要让安国公涨了气焰!”刘景胜撇着嘴,没好气的说道。实在是为程洛抱不平,前几日还是正妃,一下就变成了侧妃不说,却还要眼睁睁的看着王爷投入另外一个女人的怀抱!着实可恨!
程洛心底深深的叹息一声,却面上表情不变,仍旧是淡淡的回望着祁墨,没有回应。
这件事,她无法回应。
苏家与祁坤的仇,她不能不报!
若是就此离去,看似潇洒,实则她一生心中难安。
这条命,都是苏家的,苏家的仇她又怎能不报?最重要的是,若非她的自以为是,苏家众人又怎会死里逃生过后没两年又遭遇劫难?她脱不了干系的!午夜梦回,苏家众人的脸孔总是在眼前反复的出现,挥之不去。
她无丝毫选择的权力。
祁墨僵硬着转过身子,背对着程洛,对刘景胜吩咐道:“将屋子里的东西收拾一下,全部拿去撞到聘礼的箱子中,稍后前去安国公府!”
刘景胜迟疑了下,偷偷地看了一眼程洛的神色,才迟疑的点了下头,“是。”
祁墨一直到出府离开时,都未曾瞧过程洛一眼。
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