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奕松眼前白光轰隆隆闪过之后, 他看到自己的手还掐在对面少年脖子上,有一瞬间的怔愣。
有人告诉他,他未来没名没分也要追在许小真身后给对方当狗, 而那个声音该死的耳熟,正是他自己。
那么问题就接踵而至了,谁是许小真?未来是多久?
他忍不住冷笑,第一次觉得自己该去看看脑子, 都出幻听了。
紧接着他小腹传来一阵巨痛——
纤细的少年趁着他分神的空挡, 抬腿,稳准狠地一脚踹了上来,那条腿又直又长,劲儿还挺猛, 陈奕松喉咙里都攒上了一股血气,下意识松开了手。
对方狠狠瞪了他一眼,没有丝毫犹豫的转身跑出了水房,连个影子都没让人摸着。
人跑老远了,跟着他的那群没用的走狗才汪汪叫地围上来,好像很关心他似的, 叫得他心烦意乱。
“这许小真也太不识抬举了!”
“就是就是, 还敢踹人!就该抓回来摁进马桶里让他长长记性!”
许小真……
陈奕松望着他离去的背影, 唇齿慢慢咀嚼这个名字, 舌尖划过锐利的犬齿, 残留微微血腥的余韵, 多了几分兴味。
对方脖颈皮肤细腻温热的手感还残存在掌心,陈奕松捻了捻指尖, 觉得自己要是真给人当狗, 就是纯犯贱。
何况他也不觉得这个世界上有谁配得上他放弃自尊。
陈奕松从不觉得自己看不顺眼就把人摁在墙上这种行为有什么错误, 也不觉得自己被人踹了一脚这种事有什么值得好记恨的。
他揍人是他的能耐,挨揍是对方能耐。
但他自打转进这个学校,和脑袋里多了一些声音后,他就发现自己的目光其实总是不自觉落在那个叫许小真的人身上。
即便在茫茫人海中,所有的学生都穿着一样死气沉沉的藏蓝色校服,他还是能第一眼从中挑出许小真的身影。
好像一颗发光的红豆落进了绿豆里那么显眼。
他为这个发现惊疑不定,又觉得厌烦。
靠谱保险一点的方法就是把人先处理掉或者远离,好玩一点的方法就是把人拉过来,看看那些类似预言的声音到底会不会成真,即使这有玩脱了的风险。
两个不正常的选项,陈奕松当然选择最不正常的后者,并且他抱着一种戏谑轻蔑的态度,并不认为自己会是那种下贱的人。
比起相信那些光怪陆离的话,他还是更相信自己的脑子有问题产生了幻听。
许小真最近总感觉自己背后凉飕飕的,他回过头却发现什么都没有。
这个学校有很多看他不顺眼的人,无外乎觉得他做作能装假清高什么的,云星学姐毕业之后,他大多数时候独来独往,偶尔应对一下来找麻烦的不速之客,大多上来就招呼他,从来没有这样阴恻恻盯着他过。
他缓缓转过身,好像一切只是自己的错觉,然后随着广播里“一二三四,二二三四”的声音展开手臂,蹦蹦跳跳。
陈奕松站在后面,目光不自觉的又落到了许小真身上,对方的校服短了一块儿,抬起手臂的时候,衣服往上跑,恰到好处露出一截白皙劲瘦的腰——
这傻逼勾引谁呢?
许小真装模作样蹦了两下,然后猛地一扭头,正好抓住了那个新来的转校生正在直勾勾盯着他,眼神中充斥着厌憎和鄙夷。
许小真一噎。
有病吧,烦他还直勾勾盯着他看!
但他还不能和这个转校生吵起来,据说整个学校都是他家的。
许小真只能愤恨地瞪一眼天,然后继续转过头,拼命跳操发泄怒气。
爱看就看吧,反正恶心的人不是他。
陈奕松被他虚晃一招逮到了,却丝毫没有被抓包的羞恼。
先是微微一怔,紧接着看见许小真无能狂怒的白眼,跳起来时候栗色的发丝一蹦一蹦的,在太阳下染着光晕,又笑了。
确实有那么一点点有意思。
下节课许小真班里的老师请假了,没人管他们,教室里空了一半,另一半打牌的,放各种电影的,叫骂的乱糟糟成一片。
许小真用塑料袋装着一兜书,咬着塑料袋的提手,呲牙咧嘴翻过被荆棘网缠绕着的锈迹斑斑的大门,爬上天台,打算去自习。
他刚落地,就和趴在天台上逗鸽子的陈奕松面面相觑了。
许小真不想招惹他,咬着塑料袋提手又要翻回去,被陈奕松三步并两步上前抓了下来。
他跌坐在地,嘴里还叼着塑料袋不松口,在当个窝囊费求饶和奋起反抗之间折中,当了个奋起反抗的窝囊费,瞪了陈奕松一眼,然后手脚并用,飞快地爬上铁丝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