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我学成之后,可以在正式场合和您一起跳舞吗?”希尔诺忽然问。

这回,老师没有立即回答。

希尔诺看出了对方的些微迟疑。

一年以来,他发现尤珈老师经常会在涉及到自己的事情上,产生迟疑。

大多数时候,他可以通过撒娇来获得老师的接受。

但有的时候,就连撒娇都没法让老师立刻做下肯定的决定。

希尔诺在感受到老师的迟疑后,便会冷静地放弃。

他不希望尤珈老师太过为难。

所以,他只会在一些很小很小的事情上,拜托对方的同意、接受与肯定,比如今晚的堆雪人。

至于在公开场合里共舞,希尔诺感受到了尤珈老师更深的迟疑,那份摇摆不定的情绪是如此浓稠,令希尔诺立即做出了放弃的决定。

“看,老师!那块阶梯上的雪堆好白,我们可以去那里玩!”他捏紧了老师稍凉的手,扬起灿烂的笑容。

尤珈安静地看着他,感受着手掌被温暖所包裹。

“好,走吧。”

希尔诺并不会让消极的情绪长时间填充胸腔,更何况方才本来就是他在试图让老师做为难的选择。

所以这会儿他很快就忘掉了关于“共舞”的事情,全身心投入到堆雪人的大业中。

希尔诺自认为他的堆雪人技术还是相当不错的。

小时候每年的冬季,都是他负责家门口的雪人。

他会先将爷爷奶奶堆出来,然后再堆一个小小的自己放在中央。

当然,有件事情,尤珈老师大概永远也不会知道。

那一年的冬天,他在家门口悄咪咪堆了一个“尤珈老师”,放在“自己”的旁边。

此后的每一年,他都保持如此。

爷爷奶奶只当自己是在怀念玩伴,毕竟这个村子里基本上并没有他的同龄人。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每年冬季,希尔诺会堆出一个尤珈老师陪着自己,这份陪伴会持续整整一个冬季。

待初春来临之际,“尤珈老师”会逐渐消融,沉没于大地,就像是回归了虚无的怀抱。

希尔诺会安静地趴在房间的窗沿上,望着“尤珈老师”一点一点离开自己。

每年与雪人形态的尤珈老师相遇,又在短短的几个月后与之分别。

想起这份本该欢乐的记忆,希尔诺忽然感觉到心中空荡荡。

小的时候,他没想那么多,现在竟然开始回味出一丝伤感。

稍有些诧异。

希尔诺默默地蹲下来,脱下手套放在衣兜里,赤手从地上捧出一团纯白的雪。

他轻轻揉捏着手心间的雪团,感受着冰凉贴近肌肤,渗进骨子里。

“不带手套吗?”他听到尤珈老师问。

希尔诺摇了摇头:“我喜欢直接接触雪的感觉,戴着手套总感觉隔了一层。不过老师您放心,我身体很好的,不会冻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