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没听见。”
他抬手摁下按钮,镜中那张脸呆呆的。
“傻子。”熊翻了个无形的白眼。
上楼,回到家,肖嘉映把蛋糕拎到饭桌上,对着它出了一会神。
“你还打算把我在包里闷多久?”
某只熊的不满控诉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
“啊,对不起。”肖嘉映把它扯出来,搁在蛋糕旁边,又替它拨弄拨弄凌乱的棕毛。
“……刚那个男的到底是谁啊。”
嘉映轻飘飘的:“说了你也不认识。”
“喂肖嘉映!”熊说,“你要真讨厌我就直说好了,我随时可以走啊,没说要赖在你家。”
“?”
肖嘉映本来都已经走到卧室门口了,闻言回过头,疑惑不解地看着熊。
“我什么时候说过讨厌你了?”
熊矮胖的身体顿在那里,闷着没再说话。
那天晚上肖嘉映的心情一直不是很好。
满三十岁是大事,他也难得发了条朋友圈,尽管点赞的人寥寥无几。
他的朋友确实不多,从小到大都这样。一方面是因为性格比较内向,家境也不算太好,另一方面是因为他妈管他管得严,从来不让他跟同学过分往来,他妈说那是“鬼混”,学生就应该把心思全放在学习上。
这几乎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朋友少,不会跟人打交道,朋友就更少。
高中三年只有一个人对他另眼相待,那就是邓启言。
像肖嘉映这种人,别人丢给他一根吃剩的骨头,他都会感激地双手捧紧,何况是像邓启言当初那样关照他。
有一次嘉映得了流感,躺在学校宿舍的床上高烧不退。
邓启言就一直守在他身边。
他烧得浑身酸痛,邓启言夜里把他叫醒两次,给他喂药,让他喝水,把他搂在怀里。他说他身上全是汗,又咳嗽,怕传染,邓启言说没事,自己身体底子好,不怕他传染。
当时在宿舍不敢开灯,也不敢吵醒其他人。他们静静地躺在一起,温和的黑暗包着他们,邓启言用手背试他的额头,替他挡住窗户缝漏进来的风。
深夜漆黑寒冷,没有暖气的宿舍能冻掉鼻子,可是嘉映的心从来没有那么暖过。
爱情的本质究竟是什么,肖嘉映其实不懂,但至少在那个晚上,他觉得是邓启言的手。
可惜邓启言的心不像他的手那么温柔。
没多久宿舍另外两个人看出了他们俩之间的苗头,风言风语传得全校都是。肖嘉映被当成瘟疫,有男生夸张到碰到他的作业就说要消毒,还有无聊的人在黑板上写他俩的名字,再在中间阴阳怪气地画上一个爱心,等老师来了,看到了,全班就哄堂大笑。
事情闹大以后,他们被班主任叫进办公室,家长也来得很齐。
当着大人的面肖嘉映一个字也没有说。他脸涨得通红,掌心都被自己抠流血了,但还是一个字都没说。
但邓启言说了。
邓启言说:“不太清楚,我跟嘉映就是普通同学。嘉映确实一直在替我记笔记,打饭。我说过不用,但他坚持那么做。他说他愿意。同学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好拒绝。知道了,裴老师,以后不会了。我能回去上课了吗?”
现在想到这些他不觉得难过,就是没什么食欲。
熊问:“你不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