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开枪!”路鹤里大吼一声,拖着江焕,一脚踹开了门。

数道雪亮的探照灯唰地聚集过来,密密麻麻的狙击枪红点在两个人的身上晃动。黑夜中埋伏着数不清的枪口,远处的山坡上还有乌压压的一片人影。

路鹤里在背后扭着江焕的手,一把冰冷的**顶在他的太阳穴上,冷声道:“退后。”

外面的人没动,片刻,一个身影突然跌跌撞撞地从车里下来,冲到了包围圈的最前面,猛地抬了一下手,吼了句:“别开枪。”

是老汪。

这句「别开枪」是对他身边的警员说的,不是对路鹤里。

老汪把目光转回路鹤里的方向,两只手向前张开,缓缓靠近,急喘着问:“小路,慢慢说,发生什么事了?”

路鹤里的手指扣在扳机上,眼前都是红蓝色的警灯,在瞳仁里不停地交错闪烁。身后硝烟弥漫,手中枪柄铁冷,江焕抵在他肩膀上的后背,却散发着熟悉的温热。路鹤里喉结滚动,视线穿过虚空与老汪相接,

“让我们走。不然我崩了他。”

即使亲眼见到这一幕,即使听到这话从路鹤里口中一字字说出,老汪还是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老汪盯着路鹤里看了一会儿,快60岁的老刑警,身经百战,此时此刻,眼圈竟然倏地一红。

他急促地喘了几口气,颤抖的手做了几个向下压的动作,温声道,“孩子,别怕。发生什么事了,你说。我帮你。”

“你帮不了我,老汪。”路鹤里涩声道,眼珠颤了颤,“我是小鬼。”

老汪一滞,呆了足足好几秒,颤声问:“你说什么?”

“我是小鬼。”路鹤里深吸一口气,沉声,“我是个Omega。”

话音一落,现场倏地安静,落针可闻。所有人都呆滞地顿在原地,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始无声地交换眼神。

死一样的寂静中,只有江焕突然惊骇交加地剧烈挣扎起来,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他急得不停用肩膀去撞路鹤里的胸口。Omega的身份是路鹤里最深的秘密,为了当警察苦苦守了这么多年,此时此刻突然公开,是撕破了所有的退路难道他这是彻底不准备回警队了吗?!

江焕的胸腔都要炸开了,大脑嗡嗡直响。

“别动。”路鹤里摁住江焕,枪口冲着他的太阳穴用力一顶,森声道,“再动我开枪了。”

江焕猛地转过脸,剧烈震动的瞳仁,近距离地对上了路鹤里那双冰冷的桃花眼。

“刺吱嘎。”

几辆车停在了厂房前,阿弥从车窗里探出头,急促道,“路哥,上车。”

路鹤里一手箍着江焕的脖子,一手持枪抵着他的脑袋,在众目睽睽、枪口环伺之下,慢慢地挪到了车门处。

“汪队,怎么办?”一个警员颤声问。

“让他们走。”老汪喉结一滚,向他们的方向追了几步,急声道,“小路,别伤了江焕。”

路鹤里侧对着他,没有答话。

“你自己也别……”

老汪想说「你也别受伤」,想到如今立场对立,敌我两分,这话说出来实在不妥,哽了哽,强行咽了回去。

路鹤里嘴唇抿了抿,什么话也没说,从江焕身上摸出他的手机,又揪下他肩头的执法记录仪,往地上一扔,拖着江焕就上了车。

汽车发动,江焕坐在他旁边,目欲喷火,嘴被堵住,只能「呜呜呜」地咆哮着,不停地用肩膀去撞路鹤里。

“老实点。”路鹤里沉声道。几辆车急速行驶,也不管红灯绿灯,一路呼啸冲到了思梧江的入海口。十几个人匆匆弃车,搬着十几个纸箱登上了等在岸边的几艘快艇。

“你们先走。”路鹤里依然用枪顶着江焕,冲他们扬扬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