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不顺着我一次,”以前可不是这样,楚瑾垂眸轻轻叹了一声,神色哀怨像控诉莫负心,“无妨,谁让我心悦将军。”
“又戏弄我。”心悦二字如此直白,融化了暧昧隐隐约约铸造的薄雾,烫得脸色和心都热,莫视线放到楼下,再不看楚瑾。
这可是实话实话,楚瑾心下又好笑又无可奈何,继续道:“玉佩来自何处,就归去何处。”
这答案让莫愣了片刻,他很快反应过来道:“把柄?”
台下珍品还在被不断端上来,小厮端着纸笔不断往来众人间,楚瑾收回目光道:“是的。”
三年前被京城地头蛇咬了一口,他忍不下这口气,贺崇天人鬼出招阴,想起景辉神出鬼没的手段,便写信一封往白云剑派。
原本容泽并不肯放人,陪景辉一同来京城几日后,竟也被贺崇天说服。
曾有锦衣卫如鬼魅监视百官,诸多事件无一遗漏汇报给皇帝,贺崇天便以同样手段拿捏权贵把柄。
他在京城奇怪得很,分明地位和名声都不小,偏偏没什么人真正把名字和人对得上号。
秘密的信件,不该有的妄论,超出品格的物品,只要是越过欲念的行为,都有可能成为金玉宴上的拍卖品。
这是危险的,玩命的买卖,奈何贺崇天疯,楚瑾就同他一起疯。
他不是没有想去了解过贺崇天背后的势力,只是对方不说,他便不问。
朋友之间的信任理应如此。
这里有人想拿走销毁自己欲望留下的证据,也有人想把别人的把柄捏在手里。
这好像是一场为欲望付出代价的审判,却也勾引了更多其他的欲念。
有人将秘密买回,也有人将秘密出售。
戴上面具的人心思诡谲,邻座之间说不定就是积怨已久的宿敌,明晦牵扯纠缠不断,精彩绝伦的博弈和明争暗斗永不停歇,可惜出了这大门,取下面具后彼此还要互相和气作揖。
好戏。
莫没有说话,楚瑾反思自己是不是说得太阴暗了些将他吓到,正想说些轻松的,被莫出言打断:“若有真正作奸犯科者,你也替他销毁把柄吗?”
“……不会,”楚瑾目光微冷语气坚定道,“若有此事,这京城地界上,谁的错综枝干旁没有几颗争夺阳光雨露的树呢。”
真相揭露后这里的气氛似乎压抑得人喘不过气,楚瑾沉默片刻拉过莫的手,和声道:“你不喜欢这里是不是,那我们走。”
离开阁楼的二人摘下面具和帷帽,莫低着头很久没说话,楚瑾看了看天色道:“将军,有没有兴趣与我去城外?”
“去城外?”莫顿了一下,“好。”
楚瑾去金玉宴后院马厩处牵了一匹马,莫眉毛动了动像有话要说,他快一步将缰绳塞到莫手中含笑道:“将军载我一程,我人病体弱,不会骑马。”
这匹马漂亮得很,膘肥体壮,四个蹄子没有任何损伤,莫从来不知道原来马的皮毛能够如此漂亮,在阳光之下浅金色的马背如丝绒一般发光,他摸了摸马忍不住赞叹道:“好马。”
他回过味楚瑾后面那句话,呼吸短暂加速了一秒。
“你先上去。”莫扶着楚瑾坐上马才翻身上去,他牵着缰绳胸膛感受到一片温软,乌黑的头发蹭着他的下巴带来些痒意,怀里的人懒洋洋道:“骑慢点。”
四周有人的目光好奇投过来,莫涨红脸道:“你坐好,端正点。”
“不要,”楚瑾悄悄偷笑道,“我是病人,将军体谅一下。”
一匹难得一见的汗血宝马四蹄之下如生风,来往的人来不及多看几眼便从眼前飞驰而过,只勉强能看清长空之中飞扬的青丝白发相互纠缠,迟迟不肯分。
莫想到楚瑾刚才随口提的养家糊口,握着缰绳的手紧了紧,低声道:“养家糊口,楚大人原是拖家带口的?”
楚瑾在他怀里眯了眯眼睛,轻嗯了一声:“是呀,家大业大,没有办法。”
从头顶传来一声不高兴的轻哼,楚瑾忍不住笑着解释道:“不过家中人口众多罢了,若是将军说的这个口是指妻妾,那倒没有。”
他仰头侧眸,轻声道:“我有个提议,将军听不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