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天河狼狈地从噩梦中挣扎醒来,睁开酸涩的双眼,就对上了一双琥珀色的眼眸。
陈词双手撑在防滑垫上,正低着头静静地望着他。
天边泛起鱼肚白,光芒照亮海面上的薄雾,傅天河缓了一会儿,发现自己的眼角有几分湿润。
他抬手将湿迹擦去,右眼深处又在泛出难忍的痒意,傅天河用力按了按自己的那颗假眼,让疼痛把它遮掩下去。
“做了个噩梦。”他解释道。
陈词点点头,没有多问,临时标记让他们的情绪在一定程度上能够共通,难言的强烈伤感传递而来,被一层透明的膜挡住,陈词感觉到时,已经相当淡了。
但对他来说,仍旧是新奇的。
傅天河打起精神,梦境已经随着他的清醒迅速消失了,但他一辈子也不会忘记那些场景,所有的一切都掩埋在他记忆的废墟中。
就算时隔已久被翻找出来,仍带着刻骨铭心的疼痛。
两人吃过早饭,傅天河休息了一会儿,就继续给海龟清理背壳。
“我们现在到哪儿了?”他问。
陈词:“它在顺着洋流前行,具体会去哪我也不太清楚。”
经过这一夜,傅天河也已经不再担心了,海龟看起来非常信守承诺,一直平稳地浮在海面上,让他们不至于被淹掉。
自己只需要安心陪伴在少年身边就可以了,至于其他的不必忧虑。
趁着太阳还没起来,傅天河和陈词抓紧时间清理龟壳上的寄生者,两人都是干活麻利的人,工作效率很高,不到一天就清理出大半,摆脱掉这些烦人的寄生者后,海龟行进的速度明显也快了许多。
现在又回到了没有信号的境地,他们的行动范围局限在龟壳上,才是真正的无聊。
两个人闲着没事儿,就靠干活来消磨时间。
陈词还没有放弃和海龟的交流。
他询问海龟为什么想要靠近他?得到的答案是“光”。
问它们想要将他带到哪里去,便听到不断重复的“回家”。
陈词沉默片刻,换了种方法问:【我的母亲在你们那里吗?】
【耶梦加得……】
这一次,陈词终于听到了不同的回答。
耶梦加得,这是那个海皇耶梦加的吗?陈词还没来得及细想,就听到海龟继续传递信息:【弗洛里达……米德加德……睢漳之渊。】
陈词大学就读海洋科学专业,这些属于海皇的名字他早就烂熟于心。
耶梦加得,弗洛里达,米德加德都是十分神秘且强大的海皇,而睢漳之渊则是出自于古老的山海经,如今用于指代长白山天池火山爆发后形成的海底裂隙。
如果记载没出错,耶梦加得在北冰洋海域,弗罗里达在北美洲的海底黄石火山坑中,米德加德则在好望角位置活动。
这几只海皇的分布地相差甚远,为什么会被同时提及?还是在自己询问母亲身份的时候?
陈词想不明白,他暗暗记下这些回答,又问:【你们所有人都想让我回去吗?】
【杀掉,我……保护,光。】
陈词琢磨着,海龟的意思大概是众多原初生物并不都是一伙的,有一部分想要把他杀掉,另一部分把他看作光芒,试图保护起来,海龟应该就属于后者。
这倒在陈词的理解范围内,众多原初生物划分成很多阵营,它们各自归属于区域内强大的海皇,时常会有争夺地盘行为的发生。
看来自己以后也得更注意一点了,虽然控制海龟供自己驱使的实验已经成功,但说不好还会遇见其它想将他杀掉的原初生物。
他需要准确识别谁是敌人,谁又会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