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便沿着路,慢慢往回找。
可走着走着,谢云澜觉出一些不对了,他拽着沈凡,沈凡都不肯走,怎么可能自己跑出那么远?
他甚至一路回到那个午间乘凉的茶摊,都没有找到沈凡。
怕是出事了。
谢云澜蹙着眉头,他下马朝正在收拾茶碗的摊主问道:“老板,看到跟我一起的那个人没有?长得很漂亮的那个。”
摊主闻言有些意外,却又没那么意外。
“不见了?”他道。
“对。”谢云澜简述道,“我让他在路边等我,不过一个半时辰,人就不见了。”
“哪个路边?”摊主问道。
谢云澜指了个方向。
摊主看了一眼,一边继续干着手头上的活儿,一边道:“别找了,应该找不见了。”
谢云澜眉目一凛:“什么意思?”
“你那朋友应该是被拐走了。”摊主道。
拐走了?谢云澜愣了一下,大夏法律明文规定禁止人口买卖,然而这种事历朝历代都屡禁不止,人贩子为了金钱利益往往会铤而走险,哪怕是在京城,天子脚下,每年官府都会接到一些家中幼子,女儿被拐走的报案。
但是,这些受害者基本都是些好下手的幼童女子,沈凡虽说娇气了点,身手也不太行,但他到底是个男人,身量跟谢云澜一般高,即便没有那么有压迫感,但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容易下手的目标。
也因此,谢云澜才敢让沈凡在路边等自己,这若是个女子,他是决计不放心将对方独自留在野外的。
“你们这里拐卖案很多?连男子都会遭殃?”谢云澜眉头紧锁着,如此推想,这个人贩团伙的规模怕是很大,沧州太守竟然放任其做大,不闻不问,也不向朝廷上报,岂有此理。
摊主却道:“也不是很多,而且也不是‘连男子都会遭殃’,是只有男子会遭殃。”
这话说的更难以理解了,谢云澜追问道:“怎么回事?”
摊主道:“事情还得从三个多月前说起……”
沧州城临近沧江,沧江水是万水汇聚之地,江水中常年有大量的鱼群,靠水吃水,河口村的村民们在耕种田地之余,也时不时的下水打渔,补贴家用。
这个行为持续了数代,村民们祖祖辈辈都是这样过来的,河口村几乎每户都会有一艘渔船,村人们也自小便与水为伴。
然而三个多月前,河口村出了件怪事。
河口村村长,何老汉,照往常一样,带着他儿子下水打渔时,突然遇到了一阵大雾。这雾来得蹊跷,更蹊跷的是,他们在雾中,遇到了河神。
山有山神,河里也有河神,这些山里河里的神跟烛龙不一样,衔烛之龙是天地正神,本人也在人间现过身,而这些山神河神,很多都是凡人杜撰出来,套上个神的名号,实际上到底有没有,却是两说。
就比如沧江这位,河口村虽然建了一座河神庙,每年也会祭拜一下,但这么多年了河神也没现过身,保佑更谈不上,沧江该泛滥的时候还是会泛滥,村民们祭拜更多是一种祖辈传下的习惯。
然而这位本该是虚构的河神,却在那个雾天,突然现身,并且,他对何老汉提了个要求。
“河神说他在河底太寂寞,要娶个人回去过日子。”摊主复述道。
河神娶媳一事谢云澜倒是听过,古来有之,但……
“这跟男子被拐卖有什么关系?”谢云澜不解道,河神娶媳,娶的是新娘子,是女子。
“因为这位河神,不是‘他’,是‘她’。”摊主解释道,何老汉当日在雾中听到的,是一凄婉哀怨的女子嗓音。
女河神?这可真是闻所未闻了。谢云澜追问道:“然后呢?”
摊主道:“女河神说她要娶新郎,而且一个还不够,人间帝王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她也要有,命何老汉每隔十日便献上一年轻英俊的男子给她,否则就要其家破人亡,更要引动沧江水,冲垮堤坝,淹了整个河口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