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承之继续道:“此计若成,不光修堤一事迎刃而解,李鹤年此等妖人也可借此除去,总归陛下是要找个人信的,那个人为何不能为我们所用?起码侯爷不会让陛下做出这些荒唐事。”
谢云澜目露思索。
“侯爷,鬼神之说不可信,但未必不可用啊。”韦承之下了最后一记猛药。
谢云澜被说动了,他道:“此人如何去寻?李鹤年虽然没有真本事,一身糊弄人的障眼法使的却是不赖的。”
若非如此,也不会在全城那么多神棍中脱颖而出,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师。他们想找个能胜过李鹤年的人,怕是不太容易。
“这个……”韦承之也没有想好,他是今日才想出的此计,自然还没有人选。
车厢内陷入了一阵沉默,两人正在思索天下有什么有名的方士时,偶然听到路边传来的对话,那句“或许你们的国师就是个骗子”尤其响亮。
敢光天化日之下说出此等狂言,除自己以外,谢云澜还是第一次见,他掀帘看了一眼,没看到对方的正脸,只看到了那握在手里的白幡。
一见白幡上的字迹,谢云澜颇有一种瞌睡了送枕头的惊喜感,此人是个方士,还是个胆敢说国师是骗子的方士。
“停车。”谢云澜冲王泰喊道。
“吁——”王泰勒停马缰,将马车停在了沈凡三人身旁。
恰逢沈凡转过身来,谢云澜透过车窗的帷幔与其对望。
第3章
“这马车是……”蓝裙女子看着这突然在他们身旁停下的陌生马车,面露不解。
粉裙女子则从马车上的纹饰和不远处的宣武侯府意识到了什么,惊叫道:“坏了!”
她赶紧去跟沈凡说话:“大师,快跑吧!”
沈凡莫名道:“为什么要跑?”
“诶,这马车是……”她想解释,又觉得没时间解释了,便道,“别问了,快跑就是了!”
谢云澜厌恶方士京中人尽皆知,以致于神棍术士们甚至不敢到他家在的这条街来行骗,更何况在他家门口?沈凡把忌讳全都犯了,偏偏还撞上了正主,谢云澜特地把马车停下,这不是摆明了要揍人吗?
她急得就差直接推着沈凡跑了,可沈凡一动不动,看了眼粉裙女子脸上焦急的神色,又看了眼帷幔后的人影,一副懵懂神情。
谢云澜在马车上观察着沈凡,将两人的对话听了个完全,他不由低笑了一声,找个能胜过李鹤年的神棍难,找个不怕他的同样难,眼下既然撞见了,断没有放过的道理。
他掀帘下了马车,没了帷幔的遮挡,他终于可以完全看清沈凡的样貌,谢云澜下车的动作有一瞬间的停顿,饶是他见多识广,也从未见过生的此等好看的男人。
便是跟更注重打扮的女人对比,此人也不输分毫,皇宫里那些千挑万选的佳丽绝色在其衬托下,倒成了庸脂俗粉了。
这念头在他心里一闪而过,神情上不露半分,来到几人面前,对着把沈凡挡在身后的粉蓝两名女子微微一笑:“两位姑娘可否行个方便,我找大师有些事情。”
“有些事情”这句话落在两人耳中,自动被翻译成了“揍他一顿”,她们虽然家里有人做官,却也只是末流的小官,遇上谢云澜这样的人物不可避免有些胆怯,但又实在舍不得沈凡那张脸被揍的鼻青脸肿,于是仗着谢云澜不会光天化日对两名弱女子动手,逞强道:“先来后到,侯爷,我们也找大师有事,正要请他回家呢。”
谢云澜眉头微微一蹙,还未说什么,两人就被吓退了几步。
他其实长得不可怕,甚至还很英俊,身材因常年习武保持的很好,修长且笔挺,是那种“打马依斜桥,满楼红袖招”的人物,但他周身气势太足,多年杀伐征战,即便他此刻未执刀兵,一双剑眉也像是出鞘利剑般寒芒刺骨。
吃生肉饮人血的元戎人都怕他,更何况两个连鸡都没杀过的女子,她们这一退,正好把沈凡露了出来,他看着谢云澜,语气单纯道:“她们找我的事我不会,你有什么事?”
粉裙和蓝裙女子齐齐一扶额,心道完了,她们想方设法搭台子救沈凡,但架不住沈凡自己在后边拆台。
谢云澜笑了:“自然是有要事,大师可否过府一叙?”
他一边说,一边在两名女子惊诧的目光中,恭恭敬敬的朝沈凡行了个礼,像是对着什么贵客上宾。
宣武侯,谢云澜,向街头神棍行礼?!她们震惊的一时怀疑是幻觉,一时怀疑在做梦,等缓过神来,却发现沈凡已经毫不设防的跟着谢云澜走了。
此地离侯府只有几步远,是以他们没有再坐马车,两人眼下已经走到了府门前,眼看要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