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被您赶出去的外门弟子,暂时安置在别院内,弟子都不知该怎么向他们解释……”
来者絮絮叨叨,一条接着一条的禀报,声音听上去极其疲惫。
是萧却。
这三日里,最难熬的恐怕就是他。
阆风城刚刚遭遇敌袭,正是派内事务最多的时候。可他家城主倒好,除了最开始料理了几位谋反叛逆之徒外,其他的事一概不管,将所有烂摊子一丢就没了人影。
……甚至就连谋反的那几个仙门后续如何处置也并没有说清楚。
这三天,萧却孤独地坐镇临仙台,打发了一批又一批来找城主的人。
头都要炸了。
此刻的天色已经蒙蒙亮起,小院里风雪渐大,裴千越整个人都像是被覆在了雪中。一面水光镜立在半空,里头映出萧却憔悴的脸。
竟没有比裴千越脸色好多少。
可还没等他把所有事务禀报完,换来的却是裴千越一声低哑的:“滚。”
萧却:“……”
要是搁往常,萧却肯定闭嘴滚了。可这几日阆风城实在群龙无首,不说派内这些杂务,就连外头也还有不少仙门等着裴千越安抚处置。
裴千越没将仙门后续的处理交代清楚,萧却不敢轻易放人,只得把消息一再封锁。
凌霄门甚至至今都不知道他们的承朝长老已死。
可再这么瞒下去,且不说不知到底能隐瞒多久,就怕外头那些仙门宗派坐不住,再反一次。
萧却斟酌再三,小心翼翼道:“城主,要不您先回来,等圣尊那边消了气再……”
他这话还没说完,房门被人猛地拉开。
风辞沉着脸站在门前,冷冷道:“滚进来。”
水光镜倏然一暗,是萧却在那头切断了联系。
裴千越垂在身侧的指尖动了动,却不知想到了什么,硬生生止住了。
这几日风辞都没出过门,此刻才发现,裴千越的脸色竟比前几日还要难看。
风辞看得心烦,恼道:“你这会儿要不想进来,以后都别进。”
裴千越浑身都落满了雪,许久才缓慢地点了点头:“好。”
可不知是冻僵了,还是动作间牵扯到了伤势,他起身时身形一晃,竟险些跌倒。
下一秒,便被一个温暖柔软的怀抱接住了。
风辞觉得自己仿佛是抱住了一块坚冰,冷得他心口都不自觉抽动一下。裴千越的头枕在他肩头,身上的雪抖落下来,瞬间融化成水,没入领口。
风辞下意识把他抱紧了点,呼吸间再次闻到了这人身上淡淡的血腥味。
“才跪几天,怎么连路都走不动了?”风辞别开视线不看他,轻嘲一笑,“你这样还当什么仙盟盟主?”
裴千越冰冷的呼吸吐在风辞侧颈,有些低哑,却也含着笑意:“让主人笑话了。”
裴千越身为大妖,别说在雪地里跪个三天,就是跪上十天半个月,于身体也不会有太大损伤。可他在囚妖符阵中受的伤始终没有痊愈,甚至因为拖了这些天,气息越发虚弱。
“先说好,我不是心软。”风辞强调道,“只是阆风城还有这么多事等着你处理,我要是再不放你进来,我怕萧师兄也要过来陪你一起跪。”
“外头被我设了禁制,他进不来。”裴千越声音放得很轻,“主人就是心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