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他不过念了几句,小少年便难过的哭了,眼下好不容易哄好了,怎么可能再让人难过。
何凉凉这才眉开眼笑,展颜道:“我们去了树林一趟,就是许久以前你带我过去的那处,有窝紫色的虫子生了好多小虫,那些虫……”
凉爽的午后,房内不断传出谈话声,其中一人声音偏低沉稳,另一抹声调则是稚气中带着各种生动叙述。
何凉凉手中的双喜糖,也就这样一路握到了晚上,一直都没有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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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关峰的日子充实又热闹。
可就在安赐回峰后五天,钦关峰上来了一位特别的人。
对方一身白衣,仙气飘飘,脸上表情极淡。
安爻远远看了,便向何凉凉说,“这人是不是所到之处皆会下雪?”
他光是这样看着,都觉得自己被冻到了!
当天晚上,老道长便找到何凉凉谈话,慈蔼的脸面难得展出一丝严肃,先是说明了白袍人的身分,表示对方仙尊在仙门中名声极响,最后才提道,倘若何凉凉入了霜雪门,定能习得不少。
于是五日过后,大弟子替何凉凉整理好峰上惯穿的几件衣袍,将其交给老道长。
老道长站在厅堂最前,望着身前的小男孩儿。对方年幼便被他带回峰上,如今抽高不少,已然是个小少年。他慎重的嘱咐何凉凉,去了霜雪门后,定要好好学习,不可偷懒,接着交给对方一份纸卷,表示这东西十分重要,得等成年之后才可打开。
何凉凉听着这一大段叮咛,心底已是恍神,心不在焉。
能拜入名门之下,自然是梦寐以求之事,可一想到要离开钦关峰,离开这熟悉的环境,少了整天和他吵吵闹闹的安爻,少了树林里那堆彩色虫子… …更多的,是再也见不到总是少言沉默的那人…
待老道长语重心长地讲完话后,凉凉便恍然的出了厅堂,和峰上子弟们一一道别。
可却迟迟没有向其中两人走去。
似乎只要这样,这件事就不会是真实的了。
不远的大树下,安爻站在那,小小的身子已是不断发颤,似乎再忍耐,眼眸发红不已,就是忍着不让眼泪掉下。
他隔壁的安赐也一声未发。
何凉凉和大家告别玩后,才转过身,缓步走向大树。
安爻一看见他,神情便撑不住了,大吼道:“原来你是真的要走!那你就走远一点!最好永远都不要让我看见了!”
喊声间,眼泪也随之掉落。
何凉凉同是忍耐了许久,又见对方身边那抹修长的身影面色紧绷,直直看着自己。所有的情绪几乎是瞬间爆发,哭着将手中纸卷揉成一团,扔向安爻,道:“那就好,我走了就再也不回来了!”
两个小少年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就这样互相瞪视着。
何凉凉眼眸已是雾的看不清前方,最后才朝安赐的方向望了眼,接着背上包袱转身,用力跑开。
钦关峰的大门口,一抹白色挺直的身影站在那,见人出来后,即颔首示意要直接下山。
然而小少年带走的东西不多。除了几件衣袍外,剩下的,就是衣襟内那颗用红纸包裹完整的糖,正贴在他胸口,随着何凉凉奔跑间不断振晃。
这一回,他已来不及吃下第二颗糖果。
似乎过去十日的事情,只是转眼之间。
然后渐渐的,沉到看不见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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