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隐贤起刀极快,几乎未给人留下反应的时间,一刃刀光似毒蛇般绞杀而来,这一刀作为起手式,只能说是中规中矩,但直面这一刀的荼兆却心中微凛。
和只是感受到了一点溢出刀气的弟子们不同,荼兆在高隐贤拔刀起手的时候就感受到了某种平静坦荡的杀意。
这两个截然相反的词语放在一起有些不伦不类,却是荼兆能形容出的最恰当的感知了。
高隐贤是真的想杀他。
他甚至在为了能杀了他而感到愉悦。
荼兆来不及去想为什么,只是凭着本能横剑折身,脑中有各种剑式如河流波荡,统统在高隐贤的一刀下隐匿不能出。
迎面而来的刀刃如横波江涌,挟裹着将要亲吻死亡的兴奋,四周草木摇荡,飒飒风声尖锐鸣啸起来,高隐贤嘴角带上了点阳光般的微笑,眼底有种微弱的扭曲的情绪在翻卷。
台下的荼婴蓦然睁大了眼睛,他意识到了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站在台上的荼兆似巨浪前一叶扁舟,长夜中一点灯火,摇曳缥缈,随时都会被掐灭,但他没有后退,手中长剑一挽,他几乎是用着一腔疯狂血勇,和不知何来的一点灵犀微光,向着避无可避的死亡递出了自己的剑。
激荡澎湃的灵力流中,乌黑无光的刀与朴实平凡的长剑平平相抵。
轰——
刀剑相撞,翻腾的灵力猛然炸开,气流倒灌如滔天云海倒涌,围观的弟子们登时被冲击得有片刻失聪,境界稍低弱的,直接连护体真气都被撕裂了,当场有两名弟子嘴角溢出了血,被同门师兄弟送下了场。
一刀不得手,高隐贤借力飞身后退,微微歪着头打量荼兆,半晌古怪地笑了一下:“哎,看不出来你还挺厉害的,那位大人将你教的不错,假以时日必然能独当一面,只可惜现在你遇到我啦——”
他阳光明朗的微笑下有某种腥臭的东西流淌了出来:“我看着你这张脸就不高兴,让我不高兴的,都去死好了。”
看着他的这个笑容,台下的荼婴猛然抓住了记忆里某种稍纵即逝的东西。
那是在荼婴接受练《天魔诀》后的一天,有个自称善君的人来拜访他,说是奉魔尊鸣雪的令要带他去郸城游览一圈,荼婴很不喜欢对方那种故作天真的笑容,映衬着魔域的环境,有种扭曲错位的可怖感。
于是他很快就拒绝了善君,善君也没说什么,只是朝他笑了笑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