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习惯了。
等到他自己上山以后,他开始新奇地看自己的成长。
一般的修士,就算记忆比旁人好些,也没法做到丝毫不漏地记得自己的过往,更何况江随澜在雁歧山百年都是初境,大多发生的事都只能记个大概,具体到每一天更是模糊,只有少部分印象深刻的事,细节都还历历在目。
譬如眼前,他从雁歧山领了剑的三天后,在小银峰的院子里循着记忆中的剑法比划剑招。那天他穿着雁歧山的弟子服,是苍翠的青色,其实是漂亮的,只是众多弟子着一样的衣裳,看的时间久了,也普通起来。
有个招式要旋身,他转身出剑时,坠在腰间的一块玉佩不知怎的断了,掉在了草地上。
等他弯腰捡起来之后,便看到他入门近一个月,除了拜师大典那天之后,几乎没怎么见过面的师尊,在月季盛放的篱笆外看他。他呆了一下,有些羞赧,又有些欣喜,讷讷地、小声叫了一句:“师尊。”
殷淮梦推开篱笆处的小门,走进来,毫无预兆地抬手,捏着江随澜的下颏,低头吻他。
师尊的手指是冰凉的,唇也是凉的。
江随澜又惊又慌,没有挣,没有躲,眼睛都忘了闭,张得大大的,呼吸也忘了。直到殷淮梦松开,他才猛然喘过气,脸红得像番茄,结结巴巴,舌头打结:“师、师尊,你、怎、这……”
殷淮梦的手指抚摸过他的眉眼,没什么表情,忽然就转身走了。
只剩江随澜,傻傻呆在原地,一只手攥着剑,一只手攥着玉,攥得太紧,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两只手都又红又疼。
就是这一次突如其来的吻,江随澜想,就是这一次,他们的第一次吻,叫他一个晚上都没睡好,满脑子都是师尊的样子,断断续续的梦里都是师尊的手,师尊的唇,师尊的呼吸,还梦到了更深的,更难堪的……
幻境里,十七岁的江随澜丢下剑和玉,摸着自己滚烫的脸颊,又是傻笑又是压抑地喊叫。
江随澜心酸地想,师尊只一个吻就叫他什么都忘了。除魔卫道,名扬天下,飞升成仙,全忘了。只想着要待在师尊身边。
你那个时候又在想什么呢,师尊?
以另外的视角去看,江随澜已经懂了,那天师尊为什么会吻自己。楼冰是剑修,常在师尊面前练习剑招,叫师尊指点。自己原先若是八分像楼冰,拿起剑动起来的样子就有了九成九。
所以难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