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我们勘查小组集结完毕,一起赶往专案组。

天谴者 秦明 5791 字 3个月前

陈诗羽第一次出差的时候有同事室友,似乎睡得很好,而程子砚则有明显的黑眼圈。开始我们还以为程子砚出差不适应,认床睡不着,或者是陈诗羽打鼾吵着她了。结果,我们被陈诗羽一人捶了一下,才知道程子砚昨天拷贝了不少现场周围的监控视频,研判视频到凌晨三点才睡觉。不过她这么辛苦地工作,并没有换来好的回报,有关死者的三轮车影像好像并没有太大的意义。

毕竟案件有了关键物证,对于视频,我们也不是很重视,所以,也没有继续深问程子砚有什么发现,而是一起等待专案组给我们反馈的好消息。

可是,进了专案组的我们,被陈支队的一瓢冷水浇了个透心凉。

“一夜突审,郑三没有交代,而且一直喊冤。现在负责审讯的侦查员已经失去了信心。”陈支队面色严肃地说。

我知道,侦查员对审讯对象的观察判断,也就是我们常说的直觉,虽然说不出道理,但都是在潜意识里存在的,而且是科学的。有经验的侦查员几乎通过审讯的前几个来回,就能通过直觉判断嫌疑人是不是真的凶手。如果说侦查员失去了信心,那要么就是凶手太狡猾,要么就是抓错人了。

“嘿,老秦在来的路上就说这案子有可能是假破了。”大宝说,“他的乌鸦嘴果真是屡试不爽、名不虚传啊!”

我拍了大宝的后脑勺一下,对陈支队说:“那对他的外围调查呢?”

陈支队补充说道:“郑三承认在事发当晚和张兰芬发生过关系,不过地点是在他家。时间大约是在晚饭后半个小时,也就是七点左右。而且,郑三八点钟开始就和几个朋友打麻将,整整打了一个晚上,并没有离开。”

“死者死亡时间是十一点。”我说,“他没有作案时间。”

“不过,郑三的几个牌友说的是不是实话,是不是郑三和他们有攻守同盟,还不好说。”陈支队说,“我们正在展开外围调查。”

“如果调查没有重大突破,你们很快就要放郑三回家了。”我说,“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去现场再看看吧。”

昨晚看现场照片产生的诸多疑问,此时又一次涌上了我的心头。我知道这起案件肯定还是有新的情况的,但是问题究竟出在哪里,我一时还想不明白。于是,我催促陈支队抓紧时间派车,带着我们的勘查车,一路向青乡市郊、青乡河畔的小山坡驶去。

毕竟是一处极为偏僻的地方,虽然事发已经一天两夜,但现场保存得依然非常完好。远远的,我们就可以看到警方的警戒带还完整地围在那里随风摇曳。

我们跳下车,走到警戒带外面,往里看了看。果真,除了被白粉笔标出的嫌疑足迹,剩下的都是技术民警勘查现场时所留下的鞋套印。在这个地方,即便没有派出民警看守现场,也一样没有多事的群众进入。

“这就是放衣服的草垛。”陈支队和我们一起穿戴整齐后,走进了警戒带,指着一处草垛,说道。

我点点头,左右看看,并无异常。

“那边的白线处,就是尸体的位置。”陈支队直起身,向河边指去。

我吓了一跳,白线的位置,离我们至少有一百米。

“那么远!”我说。

“是啊。”陈支队不知所以然。

我说:“为什么尸体会离草垛那么远?照片上并没有反映出有这么远啊!”

“这,这,这有什么问题吗?”陈支队没料到我的惊讶。

“死者在这里脱衣服,为什么会走到那么远的地方遇害,这一点咱们想过没?”我陷入了沉思。

“那,会不会是在那边脱了衣服,然后衣服被人拿到这里来的?”陈支队说。

我摇摇头,说:“赤足印是从这里开始,往那边走的,说明死者在这个位置就脱了衣服、袜子、鞋子。”

“会不会死者在这里只是脱了袜子和鞋子,到那边被脱了衣服,然后凶手把衣服拿过来的?”林涛说。

我还是摇了摇头,说:“袜子在衣服的最上面,这是现场原始照片反映的。说明死者是先脱了衣服裤子,最后脱的袜子。”

“浑身赤裸地从这里走到那边?意欲何为?”陈支队也问道,“而且,而且她应该是自愿脱的吧?”

“自愿不自愿是我们先入为主了。”我说,“没有依据说明她自愿脱了衣服。”

“可是没有约束伤和威逼伤啊。”林涛说。

“如果凶手有刀,加以威逼其生命安全。”我说,“加上死者本身就是个生活作风不检点的人,脱衣服并没什么大不了的。那么,她自然不需要形成约束、威逼伤就会乖乖脱衣服了。”

“难道是有别人强奸?”陈支队说完,转头问青乡市局的李法医,“有被性侵的迹象吗?”

李法医坚定地摇摇头。

“如果是强奸,为什么不在这里强奸,而要跑那么远?”我说。

“那有郑三dna的湿巾,要如何解释啊?”大宝插嘴道。

“我知道了!栽赃!”陈支队拍了

一下大腿。

我微微一笑,想起了自己曾经被人栽赃的事情,说:“如果是杀人,并且栽赃给郑三的话,一来,郑三的精斑他怎么去弄?二来,他等到死者脱完衣服就动手好了,为什么还要跑那么远?”

“说来说去,就是死者脱了衣服,还走了那么远才被害,这一点不好解释。”大宝总结道,“如果参透了这一点,案件就应该有进展了。”

我没有说话,其实心里已经有一些底了。

我沿着凶手和死者形成的伴行足迹,向白线的位置走去。我一边走,一边观察着两行伴行的足迹。终于,被我找到了一处异常现场。

我指着地面上的足迹,对林涛说:“这个赤足迹和板鞋印,方向是不是一致的?”

“是的。”林涛肯定地说。

“可是,之前的足迹像是伴行的,但是这一处,有交叉重叠啊。”我微笑着说。

林涛蹲在地上,看了看,说:“不错,这样看起来,板鞋印压在赤足迹的上方了。”

“说明什么?”我问。

林涛说:“说明不是伴行,而是有先有后,哦,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毕竟是老搭档了,最能领悟我的想法,我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向前行进。

尸体位置的足迹有一些凌乱,看不清方向和先后。然后,板鞋印独自沿着过来的路线,又向回折返。

粉笔标画出的尸体位置下方的土壤都已经被鲜血染红了,甚至还可以看到大块的凝血块遗留在现场。

现场情况说复杂也简单,说简单也肯定没有看似的那么简单,但是毕竟已经看了一夜的照片,对现场的细节都已经了然于胸了,于是我招呼着大家离开,去看看尸体的情况。

“可以放人了,郑三是无辜的。”我对陈支队说。

“不无辜,他聚众赌博,行政拘留三日。”陈支队说。

我笑了笑,知道陈支队是不放心,不敢草率放人,于是合理合法地找了个羁押郑三的借口。

“小程呢?”大宝左顾右盼,找不到程子砚。

“在那儿!”还是陈诗羽的眼神最好使,她指着远处一辆电动三轮车。

程子砚正蹲在电动三轮车的旁边,拿着一个笔记本和一把卷尺,在测量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