撇了他一眼,“你才回来几天啊,就和娘一样了, 不是让我吃,就是让我睡,你们这是在把我当猪养吗?”
“猪?”林睿把剪刀放回了桌上, 侧身绕着杨柳转了一圈, “这世上的猪要是都像柳芽儿你这般模样, 那我肯定吃素。”
把杨柳炸起的毛按下去之后, 林睿开始裁剪刚才剪下来的那块布料。杨柳见他一点儿记号都没做就开始动剪子, 虽然好奇, 但还是等他裁剪告一段落之后,才开口问他,“你都不用做做记号什么的吗?”
“记号?”
“就是……用炭条之类的,先在布上画一画,然后再剪。”杨柳头一回做衣裳的时候,觉得那并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无非就是把布剪一剪,然后缝在一起,但知易行难,在脑子里头想的时候都好好儿的,一动剪子,布剪不直还不是什么大事,一边粗一边细,一边长一边短,那是常有的事。后来她就自己想了法子,用炭在布料上头画好了再下剪子,这样表面看起来简直完美,但是很挑布料,好些的布料根本不能用炭条,因为用了之后洗不干净。做出来却不能穿,那就是白搭了布料和时间、精力。
“刚开始的时候是要的,做多了就不用了。”那便是所谓的熟能生巧了。
“那要做多少之后才不用啊?”她也极不喜欢炭条,不但能把手弄黑,还能把浅色的布料弄得这里一块黑,那里一块淡黑的。
“这个……”在杨柳以为林睿的沉默是在思考大约数目的时候,他扬唇一笑,“很多很多吧,记不大清了。”而后他朝着杨柳勾了勾手指,“不过……如果柳芽儿你能亲我一下的话,那我可以再认真想想。”
“登徒子!”杨柳倒确实是如林睿所愿到了他跟前了,不过不是亲一口,而是粉拳捶几下。林睿嘴里哎呀哎呀,脚下却像生了根一般动也不动,偶尔觉得杨柳的动作颇大,还要伸手护一护她。
两人正嬉闹呢,又听到了一声熟悉的‘咳嗽’声,也不是声音熟悉,而是方式,因为这咳嗽,很明显是故意为之的。与上回白夫人的‘咳嗽’不同的是,这一回第一声咳嗽声响起之后,不是宁静,而是此起彼伏的一阵咳嗽声。最后,是一阵十分规矩的叩门声。
听到这个动静,林睿和杨柳两人,身子都顿时一僵,而后看向了因为是白天,所以没有闩上的房门。
杨柳和林睿都以为白侍郎没有把林睿喊到跟前考教,便是听进了白夫人的话,放弃了让林睿走科举一途的想法了。但事实证明,他们对白侍郎的了解远远不如白夫人那么透彻,白侍郎之所以没有找林睿,是因为他很忙,或者说,林睿还没那‘资格’能让他考教。
白承信他们的归来,固然是让林睿松了一口气的,却不曾想,白侍郎等的,也是儿子们的归来。
这会儿,杨柳的五个刚刚归家没两天的弟弟,白承孝和白承信怀里都抱着书,白承礼、白承义与白承和手中,则分别拿着笔墨纸砚。
“你们这是……”虽然大约猜到了是怎么回事,杨柳还是开口问了句。
较年长的白承孝和白承信对望了一眼,白承孝轻轻颔首,而后对杨柳两人道,“姐姐、姐夫,我等听从父亲之命,特来与姐夫……切磋功课。”
杨柳回头看了眼林睿瞬间就垮下去的脸,突然想笑,但憋住了。
“这个……你们手里都带的什么书,你们姐夫最近,虽然也是看了书的,但看得不大多。”林睿确实是看了书的,不过就是第一天看了几页书,然后就开始犯‘头疼’的新毛病,还让杨柳给他揉捏了好些时候。
白承孝他们还是很贴心的,从三字经、千字文、弟子规到四书五经,都给抱过来了。好似不管林睿是什么水平,他们都是能‘切磋’的样子。
“姐夫,您看是您和我们一道去书房呢?还是就在外头的院子里。”
如果可以,林睿是不想和他们一块儿去书房的,因为书房是摆书的地方,那里的书绝对比他们现在抱着的多。但……关起门来丢人,总比在光天化日之下丢人的好。
权衡之后,林睿下了决定,“……还是去书房吧。”
“如此……姐夫请!”
林睿一步三回头地被带走了,杨柳在原地愣了一会儿,扶着腰就往白夫人院子里头去了。那天明明不是都说好了的吗?急忙走到一半,杨柳突然和来人撞到一处,好在她和来人都止步及时。
“表姐?你真的没走啊?急着去做什么呢?”跟前,是多日不见的季如嫣。杨柳去而复返的事,季如嫣是昨天才知晓的,但手边事情不少,所以今天才来了白府。
“哦,我想去找我娘,有些事。”
听杨柳这么一说,季如嫣立马就苦了脸,“原来,表姐你肚子这么大了,姨母也没放过你啊?”
“什么放过?放过什么?”季如嫣这话没头没尾的,杨柳一点儿没懂。
“就是年末盘账和那些个礼单啊!我娘说了,我也到了能嫁人的年纪了,该学的都要学起来。到年纪归到年纪,这人选……八字还没一撇呢,你说
我娘她着急什么呀?我这段时间啊,天天对着账本,这会儿看着你啊,也是满脸的字,头疼。”
不知怎的,杨柳突然就想起那天她去寻她娘亲的时候,她娘亲桌上那一大摞账本了,原来她确实是忙的,只是没和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