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不止缠上了蒋文瑞,也缠上了江宁,他在不知不觉之中把两个人都束缚住了,在蒋文瑞惊恐的注视下,缠在他身上像绳索一样的黑色怨气慢慢收紧,收紧,收紧,紧到几乎要勒到皮肤血肉里去,疼得蒋文瑞一个腿软,忍不住就倒在了地上。
他惨白着脸,痛呼道:“求求你了,我真的不知道它在哪,求求你饶了我吧,再勒下去真要死人了啊!”
江宁始终保持着那个姿势,静静站在那里,目光一如最初的冰冷淡漠,一点要上去救人的意思也没有。
秦牧在刚刚他去救人的时候就跃到了地上去,站在一边听他们说了半天的话,此刻见蒋文瑞的惨状,又见江宁始终无动于衷的姿态,它明显感觉到事情有些棘手,一跃跳上江宁的肩上,小声问道:“你和他……怎么回事?方便说吗?”
江宁眼瞳微微动了一下,终于恢复了一点淡淡的生机,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地上痛苦挣扎的人,淡淡道:“眼前这个人叫蒋文瑞,是我……”
他微微顿了下,找了个合适的词,“算是朋友吧,当时我不知道妍姐是奔着给我介绍男朋友去的,我以为只是介绍一个对我的病情有帮助的朋友,他自己以我的男朋友自居,和他相处过一段时间,后来偶然一次看到他和别的女人亲热,这男人就听那个女人的话,自以为是的和我说分手。”
他嘴唇微抿,弧度看上去有一种冰冷的嘲讽,“我那时候因为阴煞的封印,思维滞涩,内向封闭,不懂反抗,他说什么就是什么,现在,这人还在以为我是以前那个好糊弄好欺负的人呢。”
秦牧目瞪狗呆,“你……男朋友?”
江宁淡淡道:“他自以为的,我可从来没承认过。”
秦牧心里微不可查的松了口气,转瞬看向蒋文瑞的目光就不那么友好了。
它道:“人还是得救的,好歹是条人命,但怎么救,是你的事。”
江宁微微垂着眼,冷冷的说:“我看他现在气足得很,那就再等会。”
秦牧点头赞同,“这鬼不像是要他的命,我看这个人对他不像是太怕的样子,都有闲心打量你呢,估计刚刚那一摔,即使你不来,那鬼也不会让他死。”
江宁轻轻点头,“我也有这种感觉。”
他就那么闲闲的站着,缠在他身上的怨气就像个摆设一样,只在身体表面浮动,一点儿都缠不紧。
蒋文瑞求爷爷告奶奶的求了半天,怨气还是在不断的勒紧,都把他的皮肤勒下一层深深的印记了,蒋文瑞痛苦的喘着气,脸色因为那恐怖的折磨都泛出一点青灰的色泽,这时候他眼角的余光正好瞥到了一边悠闲站着的江宁。
他再笨也知道江宁恐怕是有了一些特殊的能力,这个时候再用以前的态度对他会把他激怒,他很明智的选择了妥协,放柔了声音道:“江……江宁,救救我吧,救救我好吗?我保证以后对你好,再也不会三心二意了!”
江宁轻描淡写的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我看你也不是要没命的样子,那就再等会吧。”
蒋文瑞脸色一急,还待说些什么,这时一条怨气化成的绳索突然缠上了他的脖颈,顿时把他未说完的话憋了回去,那绳索慢慢越缠越紧,他呼吸不畅,脸都给憋的慢慢发青,而一边的江宁依旧是闲闲站立,一点帮忙的意思都没有。
他这才隐约意识到一件事:江宁是真的对他没感情,或者说,厌恶他。
他对他许诺的感情一点都不在意。
包括对他这个人,也不在意。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四个月之前的那个人,明明对他言听计从,明明是那么在乎他,只要他对他好一点,他就明显能感觉到他身上多了一点活力,到最后他赶他走的时候,江宁甚至是整个人都像被世界遗弃了一样,变得更加沉闷了起来。
这样的一个人,为什么会对他许诺的感情熟视无睹?
然而没等他想清楚,缺氧带来的呼吸困难让他的大脑越来越混沌,他只能死死的瞪着他,瞪着这个四个月之前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的人,心里的疑惑不甘几乎要冲破胸腔将他整个人都覆没了。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来救我?
我让你来救我啊!
江宁像是终于听到了他的心声,眼帘微微一抬,轻声问道:“想我救你?”
蒋文瑞眼里倏地蹦射出一道亮光,他艰涩的,动作很慢的轻轻点了下头。
江宁唇角微微勾了一下,竟然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可那笑却怎么看,怎么看有股冷淡的嘲讽,“可我为什么要救你?缠住你的是鬼,我也没能力救你,不是吗?”
蒋文瑞几乎把眼眶都给瞪碎了。
你明明有能力,你明明不受他的威胁!
江宁缓缓迈步,一步一步走到他身边,鞋底落在地面发出“哒哒”的响声,一下又一下,就像敲击在他的心底,让他一阵莫名的恐慌。
那双鞋最后停在了他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