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左手早就被诸煌恺扯掉了,而在天地炉中时,别说右手,就连整个身体,也俱都被彻底炼化,唯余一枚紫眼,便是那逆天至宝——乾坤虚实倒转时空之镜。

但是现在,他又是个人了,面容,发丝,身材,姿态,仍然是那个紫瞳恶魔,夏无昱。

就好像,之前种种,不过是他做的一个光怪陆离的迷梦一样。

没有镜子,没有小猪,没有欲狱城堡,没有诸煌恺,那些放情纵爱的淫靡世界,那些与诸煌最尊贵男人间的恨欲纠葛,那些逆天改世的力量,其实根本不曾存在过。

就好像小女孩儿们,总会做着灰姑娘的美梦,就好像小男孩儿们,总会幻想着称王称霸,统治世界。

他夏无昱,也同样做了一场好长好长的梦。

梦中,他被很多很多萌萌的小动物喜爱。

梦中,有最完美的男人,伴他度过一个个难以言喻的夜晚。

梦中,一只粉乎乎、肥嘟嘟的小猪,成为与他性命交修的,最为重要的伙伴。

朦朦胧胧中,心里面好像有个与他灵魂亲密相连的声音,仿佛共鸣,在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坚定不移的告诉他,他做了一场好长好长的迷梦。

你在做梦,真是个让人忍俊不禁的,想象力丰富的,既瑰丽又淫糜的好梦。

但是,面对现实吧,虽然人人都有做个美梦的权力,可这么荒诞不经,这么贪婪妄想的幻梦,也该清醒清醒了。

他是夏无昱,挣扎在诸煌的最底层,只是一名谁都看不上眼的贱民,学识,财富,尊严,俱都一无所有。

社会如果是金字塔形状,他就是连基石都算不上的,堆簇在地面最下方的垃圾、烂泥,连支撑塔身的功能都发挥不上。

“但是,这是不对的!我们也是一样的人类,为什么从一出生起,就被限定了未来的一切?”那名炫目的男子,这样说道,“反抗,必须推翻这些不合理的现状,平等,公正,自由,那才是诸煌真正应该具备的姿态!”

绮珞……

“喂,竟然是夏,怎么蹲在这里?”两名吊儿郎当的男子,勾肩搭背的晃过来,“还以为一定已经在蜘蛛店里了,话说回来,没有第一时间冲过去,真不像你啊。”

夏无昱站起身,微微皱眉,“白牙,飞靶,你们喝酒了?从哪里弄的?”

身为诸煌的底层民众,酒精绝对是奢侈品,在大多数情况下,他们只能得到有限的生活配给,那淡然无味的营养剂,除了不让人饿死,根本没有别的值得称道之处,更别说让食用者产生吃东西的满足与愉悦。

这也就是他在欲狱游戏中,尝到诸多美食后,越来越贪吃,越来越不可自拔的原因。

“从哪里弄来的酒?”夏无昱再问了一次,语气中已经带上了淡淡的严厉。

大块头的白牙,扭着脖子哧了口气,“夏,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好不好,老子又没有酒后斗殴给帮派惹麻烦,你用得着这幅样子,绷着晚娘面孔什么都管么。”

竟敢这么跟他说话?

紫瞳青年非常意外,看来酒精真不是什么好东西,都让眼前之人变得不像本来的他了。

一向是个冷静青年的飞靶,虽然此时脸上也带着酒醉的红晕,但眼神仍是清醒的,并没有如同白牙般失态,不过很奇怪,他同样没有像往常那样温和的打圆场,似是不觉得白牙的态度有什么不对,只是道,“夏,蜘蛛店里的庆祝差不多要散了,你再不去,他不知道还会不会到你那里过夜。”

夏无昱觉得有些混乱,他为什么听不懂同伴的话了?

“因为什么事在庆祝,那个他,又是谁?”

这回换成有着一双砂色眼睛的冷静青年,微微惊异的瞪大了眼,“你不知道?奇怪,这应该是通告了组织全员的消息吧,难道负责传讯的人恶作剧,没有知会你?”

壮硕的白牙挥动手臂,“还能是谁,当然是那个不声不响,不负责任地消失掉三年的老大,回来了。我说夏,帮里面眼热老大的可不止一个两个,你虽然一直仗着青梅竹马的关系,霸占人家不放,但老大对于跟谁过夜的事情,一向很随性的,再不去占位,久别重逢的初夜可就不是你的了。”

老大……

虽然在梦中,业火后来又有了个不靠谱的新老大,但那毕竟是梦。

在他的认知中,只有一个人,既是青梅竹马,又是业火的首领,“你是说……绮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