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知晓这两人和安寻的关系,丁宁给繁虚和穆迁安排的宿舍就在安寻的旁边。
“进了房间后不要再出来乱走。”丁宁说,“免得巡逻卫兵误会。”
穆迁微笑着应下,繁虚自觉地去了旁边的宿舍,穆迁则用安寻交给他的房卡,打开了面前这扇门。
人走进去,室内自动亮起灯光,这是一个很简单的单人宿舍,一张床一张桌一张椅,还有个靠墙的衣柜,仅此而已。
穆迁在这个小房间里慢慢走了一圈,最后坐到了那张书桌前。
之前两个周,安寻应该就是坐在这里,使用的通讯砂纸和他交流对话的。
回想起当时的情景,穆迁忍不住露出了微笑,他用手慢慢抚过桌面,衣袖不慎碰落了放在边缘的一枚通讯腕表。
腕表的质量很好,不至于摔一下就坏掉,但穆迁还是赶紧将它捡起来,检查了一下。
手指触碰到腕表屏幕,画面亮起,并自动投射出腕表主人先前浏览过的内容是穆迁画给安寻的那副人物画。
穆迁不由一怔,他盯着这幅画看了半晌,眼底一点点弥漫开了喜悦的笑意。
原来这个礼物并非他想的那样,不称对方心意。
或者说,是很得对方的喜欢,否则也不会特意拍照留存了。
沉寂的心湖荡漾开圈圈涟漪,涟漪很快又变成了欢欣的浪花,穆迁将腕表重新放回到书桌上,然后微微闭上眼睛,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绪。
不是他太过谨慎,而是他对自己没有信心:若是生出了期待,好不容易拔除的执念和奢望很可能又要卷土重来,他也许又要忍不住插手,舍不得放手,然后重蹈覆辙,功亏一篑。
人最难以战胜的往往不是命运,而是自己,这是他经历了数百次的失败后得出的结论,这次难得安寻没有与他反目成仇,他一定要约束好自己的私念,免得又将对方吓跑。
穆迁静静地坐着,缓慢沉淀着自己的情绪,过了一会儿,走廊外传来了脚步声。
穆迁睁开眼,转身望过去,虚掩的门正好被推开,安寻走进来。
“穆先生!让你久等了。”
安寻是一路跑着回来的,穆迁看着少年额头都沁出了汗珠,脸颊也因运动而泛出红晕,衬得皮肤粉融融的。
他微微滚动了下喉结,抽出一张纸巾递过去:“也没有等很久,你没必要这么急,身体吃得消吗?”
安寻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对赶过来和穆先生见面显得太急迫了,不好意思地笑笑。
“我身体没问题,检查结果也很正常。”
他走到书桌前,拉开抽屉:“穆先生你要喝点什么?我这儿有从中心区带过来的红茶,也有在洛桑谷里采集到的蓝藻茶。”
穆迁制止了他:“不用忙了,我坐一会儿就走。”
“啊?哦……好。”
安寻关上抽屉,因为房间里只有一张椅子,他就坐到了书桌对面的单人床上,和穆迁四目相对。
房间里出现了短暂的安静,两个人谁都没再说话。
隔着通讯砂纸的时候,安寻觉得自己还挺健谈的,可以和穆先生畅所欲言,现在突然面对面独处了,他竟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并不是不知道要说什么,而是想说的话太多,一时不知该从哪里开口。
片刻的寂静后,两人同时开口。
“你……”
“你……”
他们同时一愣,然后又同时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