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守在殿外的宫人见了他脸色如旧,唐青神思微定, 铺垫好心里准备, 方才入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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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青重回御前伺候, 发现今日的议事大殿很是热闹。
皇帝召集太尉魏云,韩擒,还有一名紫色官袍,腰间佩从一品官饰,约过四旬武将正在商议要事。
瞥见一抹身影入殿,龙椅上的皇帝不动声色地扫了眼韩擒,对唐青淡声吩咐:“研墨。”
唐青轻步绕至御案, 安静垂眸,很快添了新墨。
太尉, 韩擒,及紫袍武将在各自面前的案几上都用了笔墨,见状,唐青也为他们都续上墨汁,过程始终垂眸注视砚台,和座上任何人并无眼神的交汇。
他心无旁骛,听殿内几人商议着东南沿海一事,才知那名武将正是东南水师总督黄麟琦。
大邺东南及南面环海,东南沿岸与最大的海岛国东溟相邻不远,海上众岛屿还零散地遍布着一些小国。
过去东溟与大邺可谓互不相犯,甚至偶有来自东溟的船只途径海峡与大邺沿海岸私下商贸。
唐青不由陷入回忆,记起曾经梁王府得到过一箱从东溟运来的海货。
今年春天,他和梁名章种了半个院子的土豆,也不知可有收成,收成如何。
待思绪飘回,殿前的帝王和朝廷大臣已经说起海军薄弱相关的话题。
东溟自去年起忽然不太安分,偶而滋扰大邺东南沿海,见东溟有此动作,其他岛屿小国也时不时开些船只骚扰。
大邺背靠内陆,天下都是在陆地上征伐的,更擅长陆地作战,而不擅水战。
海岛国家几乎人人擅水,船只灵活,在东南海峡常常来去无阻,且更能适应海上恶劣环境。
此得天独厚的条件,助长其滋扰挑衅大邺沿海地区的气焰,使得他们总能全身而退。
驻扎在大邺东南一带的水师颇为头疼,尽力反击是能打过,要进一步追剿,却难以追上。
想提升水师战斗能力,不光靠人,还得靠船,战船可为是水师战斗的重要武器。
自半年前萧隽就命太尉协助总督黄麟琦,且还派了韩擒到广平县,此时就战船提升一事,君臣已在议事殿叙谈了两个时辰。
唐青适时为他们添续茶水。
几人饮茶润了嗓子,萧隽指尖在案前的图稿上轻轻一点,目光扫过韩擒,话却是对唐青说的。
“唐侍郎做何感想。”
太尉魏云往唐青身上瞅去一眼。
朝堂上文武两派向来就不太对付,何况唐青这副容貌,留在帝王身侧,使人见到他的第一印象,很容易往以色侍人的方面联想。
但唐青在公冶侯一案下了不少功夫,纵使魏云最初没把他放在心上,半年多前太庙公审结束,他便差人私下调查唐青。
此人身份太过清白和简单,为皇上所用,再多的消息就查不到了。
此刻皇上让唐青开口,魏云脸面有些僵硬。
他贵为大邺太尉,掌军事,加之东南水师总督在场,还有禁军统领在,何故犯得着让一个御前伺候的小小文官开口。
太尉道:“皇上,臣以为——”
韩擒执起青花冰梅纹茶盏,朝太尉示以敬重,道:“下官想听听唐侍郎的高见。”
萧隽平静如常,指腹沿杯口摩挲,淡道:“今日这壶乾山云景不错,太尉何不多尝尝。”
如此明晃晃的提示,太尉魏云只得继续饮茶。他目光探量,欲听这黄门侍郎能说出什么花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