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明煦,他还好吗?
时岑不知道,但他无法想象对方身上再添新伤。光是简单联想,他的呼吸就已经有点急促希望城防所会派人跟随一起,但愿时明煦没有受伤。
对了,城防所。
此次城防所的通讯终于接通,对面很快了解到情况,派来专员接文博士转入内城医疗中心接受急救。时岑开门时,同门外的俞景对望,彼此都怔愣一瞬。
“......时队,”俞景扯了扯嘴角,笑得有几分勉强,“我刚好在外城,顺道来接人。”
时岑点点头,问:“需要我把人背进车里吗?”
“恐怕不止于此。”俞景说,“时队,得麻烦您跟着一起去趟内城医疗中心毕竟您可能是目前最清楚文博士状况的人。”
时岑看着对方俞景的食指搭在大腿外侧轻轻叩着,这是个很典型的、无意识撒谎时的动作。
几息沉默之后,在风雪的流涌与俞景紧张的等待间,时岑终于开了口。
他说:“好。”
之后的流程进行得很顺利,直至文被安排急救、推入手术间后,时岑才得以在椅子上坐下随后,他听见脚步声,自长廊拐角处转来,不急促,但很有规律。
是军靴叩击地面的声音。
直至它终于停止时,时岑撩眼,就看见了兰斯。
原本与他同坐的俞景也赶紧站起身来,略显不自然地去到兰斯身后:“......上校,您来了。”
兰斯点点头,但视线始终未曾移开过。
“时岑,”兰斯说,“半日前,文博士曾与城防所取得联系,告知所有人她就在你的住处,并将在半小时内下楼。但半小时后,你和文博士一起消失不见再出现时,她各项生命特征都濒临死亡,你却神志清晰、甚至没有受伤。”
兰斯深吸一口气,揉了揉眉心:“平心而论,我并不愿意相信......但非法劫持灯塔研究人员是重罪,时岑,你应当很清楚这一点。”
“希望你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城防所只能暂时对你进行强制关押。”
俞景神色复杂,但手上的操作没有停几分钟后,一段详细通讯录音被发到平板里,又被当面播放起来。
“......祝您体检一切顺利。”
时岑微微一笑,不做评价。
“时岑,”兰斯揉着眉心,“你简直油盐不进!你......”
“我的数字为什么比你靠后?”对方稍有些不服气,“时明煦是主人格诶!等等,我知道啦!”
说话间,声波急速颤动,难掩兴奋:“零是一比更靠前的数字,对不对?那我才不要当亚瑟二号,我要当亚瑟零号!”
时岑的亚瑟想了想,决定见好就收:“那,那好吧。”
在的印象中,人类社会间的许多竞争性排序,都以“一”为顶点。比起“副”或者“二”,显然,目前这种方案同时利好了两只亚瑟。
两只亚瑟就名字问题达成了愉快的共识,惟有时明煦越听越觉不对劲,他蹙眉,刚要开口,就被亚瑟一号的问题堵住了嘴。
“矿,”亚瑟一号看着时岑,浓白色半流体缓缓聚拢,“这处意识空间,是你和小时的巢穴吗?”
“如果我和小时是两只有翼类,或者两只昆虫,那这里或许可以称之为巢穴。”时岑声音淡淡,“但很显然,我们并非二者之一。所以,我和他意识空间同你一样,更类似家庭。”
时明煦一怔。
他那些纷繁杂乱的想法都在这一刻安定下来,像被潮汐拥入怀中的浅潭。
诚然,按照世俗观念看来,意识空间内空无一物,这里抽象又神秘,就连持有者自己,都对它不甚了解。
可内城六区没有时岑,外城七十二区也没有时明煦,惟有在这里,哪怕目不能视、耳不能闻,也能真切感受到对方的存在,那是一种无须理由、并非刻意的陪伴,乃至于时时刻刻慰藉着对方,提醒着对方
我就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