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渊看一眼沈晏,一边给他添茶一边问:“上午牧深还大方邀人去看纪胤的画,你有没有兴趣?”
沈晏是有点兴趣,不过想了想,先回问:“可他家在国外,去他家要多久?”
裴渊:“刘教授说在澳洲,大概要飞10个小时。”
沈晏眉头就不自觉地蹙了下:“那还是算了,太累。”
纪胤的画还不值得他受这份苦。
乌锦华左恒听得微愣,又不由得为沈晏这难得显露的可爱之处相视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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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承办方也有安排。四人下楼吃饭时,望向沈晏的目光就多了许多。
牧深直接寻过来,满脸惊叹地称赞:“晏哥,我看了你的画,画得太精彩了!那个……怎么说来着……啊,我中文不够好!”
他敲敲头,片刻后憋出几个词:“妙笔丹青!意境深远!身临其境!鬼斧神工!”
听得周围人都忍不住笑。
刘教授拍他一掌,笑道:“好了,不会用成语就别乱用。”
牧深直接跳到总结:“我看你的画,和看纪胤的画,感觉一点点相似。我很喜欢!”
沈晏笑着道谢:“谢谢。”
有相似不奇怪,毕竟两人最初都是跟着纪老先生学的画,只是后来各有发展。沈晏长于写意,纪胤长于工笔。
沈晏就不由得想起,纪胤对他自己的写意怎么练都不满意。后来还是沈晏建议他不如换只手试试,完全摆脱原有的束缚。
至于让纪胤开窍的“云影”,其实是纪胤某日看到身边小倌梳发绾发,长发摆动而有的灵感。只是这话传出去不太好听,他刻意用了“云影”这个双意词,就被传成了“观云之影”。
沈晏一时思及往事,又想到纪胤现在那个“梅妻鹤子”的评价,禁不住又暗暗笑了笑。
晚饭之后,终于来到最后的拍卖阶段。
沈晏一行进拍卖厅的时候,凑巧又和艾学飞走个对脸。
艾学飞面上一紧,想起刚才看过的沈晏的画,心生怯意,下意识就想往后退,但又碍于脸面,竟是僵在原地。
沈晏自然不屑于理睬他,继续往里走。
不过牧深已经听说了下午的事情,此时出声招呼:“艾先生,我听说你最擅长泼墨山水,每年都会在这活动里画,拍价还不低。我画得慢,没来得及去看别人的画,很期待等下见识你的大作。”
艾学飞顿时僵得更厉害,面上浮出一片淡淡的青白。
偏偏牧深那张脸长得憨厚,刚才那番话又说得语气诚恳。他甚至都分不太出究竟是恭维还是嘲讽,都不知道该如何应答。
牧深却不用他回答,点个头就走进大厅。
倒是周围人刚才发现两边又撞上,禁不住停下脚步留神关注。看到艾学飞的脸色,再听到牧深那一句,就有好几道笑声零零落落地响起。
艾学飞脸上由白变红,一片滚烫,却也只能埋头往里走,只当听不见。
所有人落座,拍卖会马上开始。
今晚人还尤其多。往年来观摩学习的人基本不会参加拍卖,今天却因为沈晏正面和艾学飞打擂,许多人就留下来看热闹。
虽说艺术品的价值不该直接用价格来比较,但同场拍卖会的价格是个相当直观的反馈,很少人能够免俗地不去比。
在寻常的拍卖会上,一般拍卖行会将估价最高的珍品放到最后。不过这个活动不做评选,公平起见,就按着报名顺序来拍。
而沈晏的画,只要是先去展厅看过的,没人能否认,技法也好意境也好,都比其他的画高出一截。
毫无疑问,必会成为本场拍卖的最高价,端看会高到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