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作为秦夏的长辈,方蓉太清楚秦夏的德性,这会儿关起门来说话,也少不得嘱咐虞九阙几句。
“小夏这孩子,从小就是个上房揭瓦的皮猴子,他爹在世的时候,藤条都打断了好几根。可叹他爹娘接连撒手去了,缺了管束,这些年荒唐事也干了不少……”
方蓉挑着秦夏干过的“傻事”和虞九阙说道一番。
“总之,九哥儿你多担待。若是他做了什么对不住你的事,你只管来找我,干娘替你说他!”
虞九阙手里捧着像个小灯笼似的蜜橘,其实是颇为疑惑的。
方蓉说的那些事,怎么听也不像是他认识的秦夏会干出来的。
但想到秦夏典当掉的那套骰子,他遂当对方确实是浪子回头,改邪归正。
“干娘多虑了,相公他待我很好。”
方蓉守寡多年,可也是从小姑娘过来的。
一看虞九阙的神情,便知小两口确实处得不错,顿时一颗心落回肚里。
“那样最好,你们夫夫两个把日子过顺当,早日给秦家添丁进口,小夏他爹娘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
虞九阙没想到话题一下子跳到了这上面,需知他和秦夏还没有圆房。
可是这件事显然不能教方蓉知道,他支支吾吾起来,方蓉只当是年轻人害羞,所幸没再继续深究。
假如说方蓉饭前还对秦夏现今的本事有所保留,当尝过晚食的三菜一汤时,她已是半点不放心都没有了。
糖醋排骨的每一块上都裹着红亮顺滑的酱汁,炖得恰到好处,轻轻一吮肉就脱了骨。
菘菜腐竹煲里的菘菜鲜甜,腐竹滑嫩,芹菜炒香干里的芹菜进了一趟油锅,出来还是绿油油、脆生生,一点没有自己做时那副蔫头巴脑的模样。
还有那一大盆萝卜丝肉圆汤,里面的肉圆都是秦夏现剁了肉馅自己汆的,汤色清亮,香而不腻。
她直到喝完最后一口汤,都想不通秦夏这小子何时有了这么一门手艺。
什么跟秦阿奶学的那一套只能糊弄一下柳豆子,可糊弄不了方蓉。
这么多年,要学会早学会了。
方蓉自然想破头都想不到秦夏已不是过去那个秦夏。
她纵然一肚子狐疑,但一想到秦夏现在有把日子越过越红火的本事,作为长辈的欣慰,终究盖过了一切旁的忧虑。
月上中天,秦夏和虞九阙一起回家。
他们手里挑了一盏柳家的灯笼,昏黄的灯光只能映亮脚下的一方天地。
胡同里的地不甚平整,两人走得磕磕绊绊,手臂时不时碰到一起。
眼看还要走一阵,才能出了胡同到宽敞些的大路。
秦夏犹豫了一下,还是朝虞九阙伸出了手。
虞九阙顿了顿,选择将自己的手覆了上去。
秦夏的掌心温暖,很快将他凉丝丝的十指烘热。
在无人瞧见的暗夜中,虞九阙悄悄地合拢指尖,与秦夏的手紧紧扣在了一起。
庙会结束了,生意还要继续。
秦夏花一个月五十文,在县城里的六宝街租了一个长期的摊位。
这里归县衙下属的街道司管辖,交了钱后,会得到一个写着编号的木牌,反面写着摊主姓名、经营内容,与街道司处存档的对应。
出摊时,需将这个木牌挂在摊位之上,方便街道司的差役巡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