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宸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还没等他上前抢人,秦兴先神智不清地松开了路时,把脸埋进自己的手心里。
紧接着,那具肥硕的身体摇晃了两下,抽搐着砸到地上,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很快便没了声息。
栾宸顾不上理会秦兴的异状,大踏步冲到路时面前,抓住他的肩膀,从头到脚仔细察看了一番。
“小时,你没事吧?!”
路时一只手捂着脖子剧烈咳嗽了几声,眼睛里含着水汽,眼尾残留着因为短暂窒息而导致的红意。
他其实脑瓜子还嗡嗡嗡的,但栾宸的表情看起来好像快碎掉了,手也握得他骨头发痛,赶紧清了清嗓子安慰道:“没、没有,我没受伤”
不等他说完,栾宸一把将他紧紧抱进怀里,宽大的手掌护在他的脖子后面,声音微微发抖:“没事了……没事了……”
路时心里一软,偏着脑袋蹭了蹭男人的颈窝,两手抬起来回抱住他,轻轻拍了拍。
“嗯,我没事,别担心。”
说话的同时,路时探出右脚,偷偷把地上的什么东西往身后拨了拨。
抱了一会儿,栾宸总算缓过劲来。
他才松开路时,瞥了一眼路时身后,冷静地说:“在藏什么?”
路时猛地一滞:“……”
他急急地拦住蹲下/身想要去翻看的栾宸,压低声音说:“别瞎碰!你不要命啦!”
“嗯?”栾宸刚挑了挑眉,身后响起严林度有些讷讷的声音。
“呃……王爷,打扰了,这两人怎么处置?”
韩锋方才抓住的另外一人,是莫那兀麾下的一名武官,他和秦兴杀了两名养马的士兵,这才潜入风策军军营,意图寻机烧了大衍军中的粮草或马匹,扭转北幽军如今的颓势。
秦兴当初从翻海门逃脱,原来是投奔了北幽。
两人现在都被捆了起来,已经被按捺不住的风策军将士们狠揍了一顿。
但七王爷一直和他的“义弟”……难舍难分,上级不发话,严林度当下属的也不敢擅作主张。
栾宸牵起路时的手将他挡在自己身后,转头扫了一眼,冷冷道:“姓秦的拔了舌头,砍了手,丢进马圈里。莫那兀的人先关起来,好好审一审。”
严林度领了命却没走,欲言又止:“王爷,可是那秦狗人都不清醒了,这会子收拾他,岂不是便宜他了。”
“不清醒?”栾宸疑道。
严林度招手叫人把秦兴抬过来。
栾宸低头看过去。
秦兴那张脸像是被什么东西烫过一样,又红又肿,挂满了鼻涕和眼泪,眼皮上有些地方甚至起了小水泡,并且遍布他自己抓挠的血痕,看上去既可笑又人。
他回头乜了一眼路时,路时垂着脑袋,一副乖巧模样。
栾宸勾了勾嘴角,然后冷着一张脸道:“那就等他醒了再说,拖下去。”
严林度一挺胸,高兴道:“是!”
他们之前被这狗贼骚扰得够呛,还不敢放开手脚打,这回终于落他手里,他得好好替那些死在秦兴手里的冤魂讨个够本。
严林度带着士兵们走了,马场外只剩下栾宸和路时。
男人踢开沙砾,看见少年的脚下不过是一只再普通不过的花瓷小碗。
唯一不普通的是,小碗的底部还残留着少许红色汁液,似乎和挂在秦兴脸上的那些痕迹是同一种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