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尔那钦将兀鲁部的反应看在眼里,至少他今日来的第一个目的没有达成,不过他也不会轻易放弃:
“难道是我来晚了,宴会已经结束了?”
这话的言下之意,就是想请兀鲁部翟王开口请他过去——科尔那钦当然知道洗礼不会办的这么隆重,这场宴席本就是为了赛赫敕纳和顾承宴而办。
但他就是要装傻,就是要兀鲁翟王骑虎难下。
兀鲁翟王深吸一口气,“倒是没结束,只是我们部族人少,不似特勤您的斡罗部是大部。所以……”
他摆出一副为难的神情,“所以准备的酒肉很少,如今过去也就只剩一些残羹冷炙而已,实在是会慢待了您。”
“无妨无妨,”科尔那钦摆摆手,“我本就是来凑热闹的,哪里会真在乎您准备的酒肉?”
他一边说,还一边往亮着的营帐方向走,这会儿要是再拒绝,传出去就是兀鲁部在往外赶客人了。
兀鲁翟王实在憋闷,但也不好说什么。
赛赫敕纳和顾承宴对视一眼,等科尔那钦和兀鲁翟王先走了疾步,赛课敕纳才低头、压低声音:
“他跟了我们一路。”
顾承宴凝眸、眼中闪过一抹寒光,却只道:“走,我们跟上去看看。”
兀鲁翟王虽说只剩残羹冷炙,但也不能真的拿这些东西来招待科尔那钦,于是还是命人端上酒肉。
科尔那钦做戏做全套,竟从腰间解下一把镶嵌有红宝石的匕首,“请您收下,当作赠与小少爷的礼物。”
宝石难得,尤其是这样闪烁着纯粹光泽的红宝石,兀鲁翟王连连推辞,“这太贵重了!”
“您就收下吧,”科尔那钦又推了推,“我们斡罗部在西北,那里常有波斯商人来往,这不算什么。”
兀鲁翟王勉强接过来,明明入手是铜制的刀柄和刀鞘,但却像是烫手的山芋一样,让他捏都捏不稳。
库里台议事上,这位特勤可是公开与狼主叫板,如今他倒是两边也不好得罪,被夹在中间了。
这时,顾承宴适时发话了:
“我瞧那红宝石殷红闪光,应是从波斯王庭矿中开采出来的珍品,铜料也极扎实,想来造价逾百金吧?”
他端着一盏牛乳果茶,隔桌对着科尔那钦一敬,似笑非笑,“斡罗部当真是财大气粗。”
科尔那钦半点不恼,也举起酒杯来回敬,“小额维您当真是见多识广、眼光独到。”
额维这词在戎狄语里有娘亲、母亲的意思,小额维这称呼译作汉话,可就是……小娘、小妈。
顾承宴挑挑眉,笑着没说什么。
称呼而已,没必要在这些细节上纠缠不休。
但坐在他身边赛赫敕纳明显不干了,他啧了一声,伸手搭在顾承宴腰上、宣誓主权一般:
“他是我的乌罕特。”
“哎呀,我那日就说了,”科尔那钦摊开手,表现得非常无辜,“你们还没举办婚礼呀,这名分不正。”
名分?
顾承宴险些绷不住笑出声,他第一回知道草原戎狄还要讲究名分的,这不是中原汉人才喜欢玩的把戏。
他轻轻拍了拍赛赫敕纳的手背,让他被对方轻易挑衅,科尔那钦总在提婚礼的事,明显就是陷阱。
——在没有做好万全准备前,顾承宴不想冒然接他的招,而且早知道对方不怀好意。
“再说小弟你久在极北,大约是不知道王庭的规矩和礼仪,老梅录也真是的,这些都没教你。”
科尔那钦瞅着他们侃侃而谈,说即便儿子能够继承父亲的妻妾,也是要再迎娶一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