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赫敕纳紧张起来, 俯身低头找了一圈, 发现那只精致的木匣就掉在他身边不远。
大概是他下坠时还死死抱住了药匣,直到落地后被冻得神志不清才松了手。
见木匣斜|插|在雪地里, 他急忙跑过去捡起来, 扑去上面的雪、推开盖子检查一番:
里面的十瓶药整整齐齐,就连上面的塞子都没脱落一只, 就是溢出的药香有些呛鼻。
赛赫敕纳抓了把鼻尖,小心翼翼扯下腰间一条狐尾给那匣子包好扎紧、贴身放到胸前。
还好还好, 药没丢。
只是乌乌……
赛赫敕纳的心又提起来,他烦躁地在原地转了一圈,仰头就冲着头顶大声长嗥——
这是狼群传递消息的一种方式,他知道顾承宴听不懂,但现在也只有这种声音能快速传出去。
然而连续叫了好几次,哪怕是惊飞了谷底一群雪鹀,他竖着耳朵仔细分辨、也没能听到一丝回应。
顾承宴还病着,也不知那匹白马能不能照顾好他。
而他跌落山谷后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是一天一夜,还是许多天、许多夜?
乌乌会不会冒险下来找他?
……
赛赫敕纳越想越急,双腿不停地交换挪步,都给站着的那片雪踩化、露出谷底原本深黑色的泥土。
他闭上眼、胸膛起伏,好一会儿才稳住心神,决定先找能上山的路。
他是狼王,他得沉住气。
好在赛赫敕纳在这山上生活了七八年,即便地动雪崩后许多地貌发生了改变……
他还是在绕了几圈后,就顺利找到了出口。
只是回到断崖时,茫茫深雪里早不见了顾承宴和大白马的踪影,就连他生的那塘火,也冻满了冰碴子。
“乌乌——!”
赛赫敕纳不死心,一边大声喊着、一边来来回回在附近搜寻,还攀了截无辜的松枝来做笤帚扫雪。
他是最近才学会的扫地,以前他想学,顾承宴总爱环臂靠在门边、笑他没出息:
“谁家好儿郎学这个?你都已经会做饭、浆洗了,难道将来不打算做王,是要与谁家做小媳妇儿?”
赛赫敕纳没听明白,私心里却还是不舍得乌乌累。所以央了好几回求得顾承宴松口,才教会他用笤帚。
直到后来某次他扫完地回头,正想问顾承宴晚上吃什么,结果却看见乌乌托腮、目光放空地蹲坐在门口。
那个瞬间,赛赫敕纳才忽然有点懂了:
顾承宴不教他,倒不见得是因为那套什么狼王不该做家务的言论,也不是想藏私。
他只是想陪着他,想找些事情做。
赛赫敕纳思来想去,觉得还是他的错:是他没能在去岁隆冬让乌乌怀上崽,所以乌乌现在才百无聊赖。
于是往后,他总是挖空心思“没事找事”:
今日凑到顾承宴身边,放软了声音要他帮忙在脑袋上编个小辫子;明日故意撒赖,要他陪他出去玩。
——总之,不让乌乌无聊,不让乌乌难过。
可如今,翠绿松枝都给整片断崖扫了个干净,赛赫敕纳也没能找出一点顾承宴的踪迹或马蹄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