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攸容将窗合上,坐在窗前,听着窗外传来的风吹竹子的声音,别有一番意趣。
“皇祖父,你在干什么?”
“我在听风吹竹叶的声音。”
“那我也听。”
邬暇端着桃花糕坐在玉攸容对面。
“轰隆”一声,雨终于下下来,打在竹叶上,落在池塘中,发出各色声响。邬暇就着这些声音,吃得更香了,一盘都被她吃完了。
“小馋猫。”玉攸容伸手为她擦去嘴边残渣。
“是皇祖父的小馋猫。”邬暇眉眼弯弯,十分愉快。
她在玉容宫中吃得肚皮圆滚滚地回去,次日便病了。
玉攸容批改奏章的手一顿,“病了?”
“是。”画屏回答。
“怎么病的?可是因为多食了昨日的桃花糕?”
“不知。”
“请太医看过了吗?”
“陛下不让太医进去。”
“胡闹!”玉攸容放下笔,“流萤去宣胡太医过来。画屏摆驾,我们去乾清宫。”
“是。”
……
“太皇太夫驾到”
“拜见太皇太夫,太皇太夫千岁千岁千千岁!”太皇太夫凤辇落在乾清宫前,众人皆跪拜在地。
画屏一手捞开悠悠然垂落的纱帘,一手朝着轿内伸出。
一双如玉般搭在了他的手背上,一只紫玉镶边金丝勾勒的鞋子自软纱中踏出,玉攸容弯腰走出凤辇,背脊挺直,温和的目光落在门口候着接驾的眉清目秀的宫女身上,如同大山般重逾千斤。
“哀家记得,你叫云烟?负责皇帝的起居饮食?”
“是。”云烟垂着眼,挺拔的鼻梁上都紧张得沁出了一层汗水。
“陛下怎么病的?”
“陛下自御书房上课回去后便心肺难受,辗、辗转不安,于梦、梦中发起了高、高烧。”若烟说着身体不自觉地抖动起来。
“是吗?”
“是。”若烟咬牙答道,身子抖动幅度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甚至眼中都不自觉露出了一丝惊恐。
太皇太夫临朝听政,代陛下处理国务。她对着太皇太夫说谎,乃是欺君之罪。欺君之罪,罪当砍头,更甚者,诛九族!
“噗通”一声,她被自己吓得趴在了地上,却仍是咬着牙强撑不敢多说一句话。
“哀家明白了。”玉攸容收回目光,看向前方的宫殿,恍惚间邬暇的面容和自家那个为了不读书想出无数借口的顽劣妹妹重合了起来。
叹息了一声,他将目光落在一旁跪着的三品红色朝服、年已老朽的女子身上,那是群臣举荐来为皇帝授课的夫子、当今右相、百官之首、桃李满天下的郗韵贤。
她站在这儿的时间应该不短,唇已被初春的寒风刮得裂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