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安能感觉到他们的嫌恶,但他并在乎,乞讨的那几年他遭受的恶意可比这多多了。
下山的路上他那一双只能看见点模糊影子的灰白眼睛,一直放在皎皎的身上。
虽然他也不怎么看得清皎皎的容貌,但是他能看见皎皎的眼睛,那双干净到仿佛能一眼望到底的眼睛,映着天上遗落下来的金色日光,让人的心都像是得到了光的救赎。
见皎皎乖乖趴在十安怀里的样子,秦棉棉突然也想试试皎皎这么乖巧趴在怀里是什么感觉,于是向十安伸出手:“给我抱抱。”
十安避过他伸来的手,下半张脸被遮住的他说话的声音有点闷闷的:“你自己下山都还不怎么稳当,把皎皎摔了怎么办?”
闻言,乖乖趴在十安怀里的皎皎扭头看向秦棉棉,摆了摆肉肉的小手,小脸上带着点害怕:“不抱,要摔。”
见此秦棉棉只能遗憾的收回手,暗暗下定决心回去就每天多吃碗饭,力气大点后就能抱皎皎了。
从山上下来后,殷峥将猎物放在院子里,就提着一只兔子抱着皎皎向村长家走去,准备和村长商量点事。
他想揍村子里那些嘴碎的人,小娃和妇人他不能下手,但是他们家的男人他是下得去手的。
只是没因没果的下手打人说不过去,而且他若还要往上考便要注意点名声,如此就只能想办法找个合适的理由。
好在每年农忙过后,族老们也会弄点小比赛小活动来让村里热闹热闹。
殷峥便借由村里出了两个秀才的大喜事也热闹热闹,祛祛去年旱灾和蝗灾晦气的理由,提出了举办一个赛跑会,胜者得一只狍子,至于狍子的这个奖励则由他来提供。
村长一眼就看出他没憋什么好主意,正要说什么,一旁正在给皎皎看自己给孙子纳的老虎鞋的老王氏突然开口:“这个好,让村里也热闹热闹,免得村里那些碎嘴子着实惹人厌,还美名其曰是逗人家小娃玩,我看啊就是闲得慌。”
“老头子你待会就去和族老他们说说,腾出手来也收拾收拾这些碎嘴子,前些时日说人李老六家的小女娃洗澡被人小娃子偷看,说得人家小女娃差点投河了,可怜见的那小女娃才七岁呢。”
见老王氏这明显护着皎皎的架势,想说什么都村长也只能叹口气答应了殷峥的提议,末了还嘱咐殷峥到时候注意点分寸。
大雍民间举办的赛跑会是允许在规定内使出一定手段夺得胜利,这之中当然也包括动手。
他就怕殷峥没分寸把人打出个好歹,虽说那些人一定程度上也活该。
殷峥颔首,表示心里有数。
抱着皎皎从村长家出来时,殷峥远远地看见了老吴氏在和一些人说笑着什么,可以看出那些人明显在巴结着老吴氏。
凡是考中秀才之人,其名下均可免除五十亩地的田税,老吴氏他们家总共也没十亩田地,就有人惦记着将自家的地挂名在殷佑才名下好免除田税。
当然也有人惦记上殷峥名下可免除田税的份额,只是殷峥看起来不好相处,他们大多就先把注意打在殷佑才身上。
殷峥嫌麻烦,早就把名下的份额交给村长处置了,反正他过一段时间就要离开,以后估摸着也不会回来了,这田税对他的作用不大,所幸就留给村里卖个好。
以后说不定老吴氏他们找自己麻烦,或者告到官府那说他不孝的时候,村里人说不定还能帮个忙。
与殷峥的低调不同,同样成为秀才的殷佑才高调得多,刚考上秀才的那几天横阳镇上那些乡绅员外按照惯例送来的贺礼他全然收下了,其中还有一处镇上的宅子田地,听问殷佑才已经打算彻底搬去镇上了。
这可把殷大柱和老吴氏高兴坏了,天天闲着没事就去串门,可着劲的炫耀殷佑才有出息,还端着秀才爹娘的架子不肯下地,因为在他们心里他们从此以后就彻底跟泥腿子告别了。
因此他们连地里的庄稼都荒废了不少,没以前上心了,他们现在可和以前不一样了,谁家秀才爹娘下地干活啊?
听村里人说起殷峥,老吴氏那叫一个恼恨和不屑,满嘴都是殷峥借了她家佑才的福,不然怎么佑才一考上他就考上了?前几回都是吊在尾巴尖,偏偏这回和她家佑才一起下场,就考到了三十多名的名次,这不是借了她们家佑才的福是借了谁的福?
还别说,老吴氏这说法还得到了大部分人的认同,殷峥从村长家出来回家的路上,遇见几个人都特意上前嘱咐他多谢谢他三弟,要不是他三弟他估计就考不上。
乍听到这话时殷峥没什么表情的脸下满是茫然,他为何要谢殷佑才?
后来知道了缘由,沉默了一会,他突然有种想打开这几个村人的头颅,看看他们脑子是不是长得与众不同的冲动。
当然那只是一瞬的想法,殷峥本人没打算付诸行动。
得知村里要举办一个赛跑会,胜者还有一只狍子作为奖励的时候,整个村里霎时间就热闹起来,可以明显看见不少村民在小道上和自家院子里来回的跑,这是在为五天后的赛跑会攒力呢。
听到铁蛋他们兴奋的说起赛跑会,皎皎也被带起了兴头,天天在院子里哼哧哼哧地来回跑。
见他想玩,殷峥就干脆拿出了两只野兔,和村长说了声加场两岁到三岁小娃之间的赛跑会,奖励就是这两只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