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常六待他一连串问完,才礼貌地冲他点点头:“蔚道友, 上回是应某失礼了。”
“?”
他一向是喊“小明光”的,蔚凤一愣,还真被吓了一跳。
“你捉弄我呢?”他失笑地走过去,打算拍拍应常六的肩,“说起来,上次不便多问,你要明净珠作何?可是有什么难处?”
却不想应常六往旁边微微移步, 躲开了他的触碰。
“蔚道友,”那双眼里没有半分轻佻玩笑之色,平静地望着他,“先前的事情,过去就过去了。应某如今难处已解,并不需要明净珠,多谢你记挂。”
蔚凤高高挑起的眉头逐渐紧皱,从上至下打重新量了遍对方。
过了一会儿,眼眸沉沉,语气异常冷凝:“你是谁?”
“……应常六。”
“你是应常六?笑话!”
似乎有些烦恼蔚凤的态度,应常六沉默片刻,忽而开口:“你我第一回见面,是在云仪落叶湖……”
三言两语,将他们初遇的事抖了个干净,包括一些不为人知的、蔚凤年少时吃瘪的糗事。
蔚凤听得神色风云变幻,即便是夺舍搜魂,也不该有这样清晰的记忆。
更何况,对方在提及这些时的语气、神态,的确又有了些过去的影子。
所以……这人当真是应常六?!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喃喃道,“发生什么了?你为何变成了这副样子?”
“因缘巧合,不便赘叙。”应常六顿了顿,唇角掀起一个苦笑,“人生在世,总有些不得已的时候,此为我的选择,不必伤怀。”
这番话说得云里雾里,叫人听不太明白,蔚凤哑口无言。
应常六脸上的苦涩稍纵即逝,很快,又恢复寻常,长眉薄唇,显得很是沉静。
举手投足规整有度,一看便知教养极好,予人矜贵之感,令那张只是周正的脸都出尘几分。
这般面貌让谢征蓦地记起一个人。
在那晚的故事里,改变了常六的命运,让他从一介微末修士步入天才之列的黑衣人。
冷肃、严正、拘礼,一丝不苟。
如今看来,应常六当日的描述竟能一一对上。
莫非,这就是应常六换取修为所要付出的代价?
参加炼器大会、想要明净珠,就是为此?
谢征心中一沉。
……应常六为自己所铸之剑取名争命。
所谓争命,争的是谁的命?
他的插手,究竟改变了什么?
那个贪声逐色、寻欢作乐的应常六,真的还活着吗?
说不清的负疚和罪恶感,沿着脊背冉冉爬起,令他几乎毛骨悚然。
他定定看着应常六,思绪纷乱,唇角抿直,用力到有些泛白。
下一刻,携着浅淡清香的身体就轻轻靠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