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陛下,末将是真的这样认为。”
燕长歌抬头,毫不躲闪地迎上了宫云盛那双微蹙的眼眸,字字清晰,落地有声,“刚才,是末将考虑不周,所以才会说趁他病,要他命的话,但听完丞相所言,”
燕长歌快速转头看了柳青松一眼,又收回目光来,“末将便感觉到,确实冒进了些。”
宫云盛很是僵硬了一下,看得出来在努力压下情绪了,整个大殿里一时之间安静的针落可闻。
“退朝吧。此事暂且再议。”
许久,宫云盛终于开口了,声音却有种无力的低冷。
身旁的太监忠贵刚才就一直紧绷着,这会儿听到宫云盛的话,赶紧扬声道,“退朝!”
接着就有眼色地躬身去扶宫云盛。
宫云盛却避开了他的手,起身快速地大步流星朝着殿后走了去,忠贵赶紧跟上了他。
看着宫云盛离开,满朝文武才终于敢喘几口气,然后陆陆续续退出朝堂来,朝着宫外走。
“你总算聪明了一回。”
燕长歌刚走出大殿来没有多远,就听到身后响起一道清水过溪般的声音,那话听起来不像夸赞,声音却意外好听。
燕长歌回头,便看到柳青松就跟在他身后不近不远的地方,神色淡淡,一双眼睛正望着他的后背,看到他转头,才加快两步,跟了上来,与一身银甲尚映清辉的燕长歌并排走在了一起。
燕长歌收回目光来,望着宫门外的方向,却放慢了脚步,“丞相何出此言?”
柳青松侧头看他,“何出此言?当然是因为你终于听我的一次。”
燕长歌笑了一下,“我为什么要听你的?今天的事,只是我自己想明白了,可不是向你妥协。”
柳青松眉头微扬,压低声音道,“你怎么还是这种性子?你这样,吃亏是迟早的事。你真以为,我拦着你,是为了什么大安利弊,两国时局?我是有些感觉,北寒国可能不像表面看起来那样脆弱。我是怕你贸然前往,有去无回。”
燕长歌扫了他一眼,“文人怕事,瞻前顾后,我可以理解。但说是担心我,丞相大人,您这就有点儿跑偏了吧?上到皇帝王爷,下到满朝文武,谁不知道,朝堂中你我最是不和?”
柳青松沉默了一下,好半晌,才勾了勾唇,却有些苦笑的意味儿,“你我最是不和?你不懂,你还是不懂啊。不过,我现在也觉得,也许这是一个错误的办法。”
他们自幼相识,也曾两小无猜。
后来却一个从文,一个从武,自从进入朝堂,就更是渐行渐远,甚至于后来,因为时常意见相左,成了大家都知道的“将相不和”。
但是柳青松却没提过,这种“将相不和”的局面,其实是他有意一步一步促成的。
做皇帝的,没有不忌惮功高震主的,尤其更忌惮朝堂两大权臣统一立场。
帝王需要平衡术,他就给了宫云盛一个“平衡术”,给了他一个“将相不和”。
这样的局面,是在让皇帝安心,也是让燕长歌更安全,让自己更安全。
但是一直以来,燕长歌却好像根本意会不到他的意图,总觉得他是在故意针对他,故意跟他唱反调,竟然真的对他横挑鼻子竖挑眼,越看越不顺眼。
幼时情谊,好似早已烟消云散。
每次看到燕长歌那一脸跟自己水火不容的情绪,柳青松也有时在想,这个方法,会不会真的就是个错误。
燕长歌突然停下了脚步,静静看他,“丞相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柳青松睫毛颤了颤,却避开了他的目光,只是说道,“我从来没有针对过你。”
燕长歌扫了一眼身后陆续路过的其他官员,一把拉住了柳青松的胳膊,将他拽到了宫门角后,低声道,“我是问,你说感觉到北寒国可能没有看起来那么脆弱,究竟是什么意思?你是知道了什么,还是收到了什么消息?”
柳青松先是愣了一下,接着眼中却明显飘过一抹失落,“哦,你问这个啊。只是一种感觉。也许就正如你说的,瞻前顾后,思虑良多。”
“那你”